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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第1页）

金雄白无意再探询何以谓之&rdo;新中国本位&rdo;；只问&rdo;此外还有什么意见，需要我转达？&rdo;　　&rdo;我想跟他当面谈一谈，或者在南京，或者在上海，都可以。请问雄白兄，你能不能费心安排？&rdo;　　&rdo;这也谈不到费心，我打电话问他好了，他一定表示欢迎的。&rdo;金雄白又问：&rdo;是你一个人吗？&rdo;　　&rdo;不！大概三四个人。&rdo;　　&rdo;岩井当然少不了的。还有呢？&rdo;　　&rdo;不一定，名单等我决定了再通知你。&rdo;袁殊问道：&rdo;我跟你怎么联络？&rdo;

金雄白先不答所问；坚持要知道去看周佛海的是什么人？故意暗示：&rdo;除足下与岩井之外，也许有佛海不愿，或不便见的人。&rdo;

袁殊想了想说：&rdo;那就是陈孚木吧。&rdo;

陈孚木虽说身分有些可疑，但似乎不如袁殊另外的两个助手翁永清、刘慕清背景更复杂；金雄白认为周佛海是可以接受的。　　&rdo;我在上海居处不定，我跟你联络好了。&rdo;金雄白不肯透露要办《平报》的消息，&rdo;如真有必要，你打电话到警政部驻沪办事处好了。&rdo;

这个机关是76号的别称；袁殊点点头说：&rdo;原来你住在李士群那里。&rdo;　　&rdo;是的。&rdo;金雄白答说：&rdo;那里比较安全。&rdo;

正事谈完，金雄白因为心鄙仆人，不打算再当他一个朋友，所以不稍逗留；起身告辞时，倒很想跟含香老五再见个面，那知竟失所望，也只好算了。

这天下午，他要了个南京财政部的长途电话；转达了袁殊的要求，周佛海一诺无辞，于是立刻又打电话通知袁殊。　　&rdo;啊，金二少，&rdo;含香老五在电话中说：&rdo;我想你一定要留下来便饭的，特为到八仙桥小菜场去买菜，甲鱼、蚶子、青蟹，统通只好自己吃了。&rdo;　　&rdo;啊，抱歉，抱歉！&rdo;金雄白说：&rdo;我请老袁说句话。&rdo;　　&rdo;他出去了。&rdo;　　&rdo;喔，&rdo;金雄白心想，这是个机会，&rdo;你一个人在家？&rdo;　　&rdo;是的。&rdo;　　&rdo;日子过得怎么样？&rdo;　　&rdo;马马虎虎。&rdo;　　&rdo;老袁待你不错吧？&rdo;　　&rdo;嗯‐‐，&rdo;含香老五吞吞吐吐地。&rdo;马马虎虎。&rdo;

这就很明显地表示出来，日子过得并不如意；金雄白很想将李士群的话告诉她，但到得口边，又改了主意。　　&rdo;老朋友还常见面吧？&rdo;他问。　　&rdo;金二少是说哪些人？&rdo;　　&rdo;譬如《申报》的唐先生、赵先生。&rdo;

唐是唐世昌，赵是赵君豪，都是以前陪杜月笙常在含香老五闺中盘桓的，&rdo;唐先生常碰头。&rdo;她说：&rdo;赵先生好久不曾见面了。&rdo;　　&rdo;噢，过两天我有几句话托唐先生告诉你。你听了摆在肚子里，自己作打算好了。&rdo;　　&rdo;金二少，什么话？&rdo;含香老五问道：&rdo;能不能在电话里告诉我？&rdo;　　&rdo;电话里说不清楚。&rdo;　　&rdo;那末，我请金二少在弟弟斯吃咖啡？&rdo;　　&rdo;谢谢！我实在很忙。&rdo;金雄白赶紧冲淡自己话中的严重性，&rdo;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你不必摆在心上。&rdo;

说完挂断，另外拨电话给唐世昌，约他一起在冠生园吃饭；唐世昌回答他，晚上有4个饭局，无法分身；此刻倒有工夫。于是约定在大光明电影院的咖啡室见面。

7　壁垒分明

另一名记者金华亭的故事。

&rdo;听说你要接办《文汇报》？&rdo;唐世昌一见了面就问。　　&rdo;是的。报名定了，叫做《平报》；我正要托你，请你帮忙找几个人给我。&rdo;　　&rdo;难！&rdo;唐世昌答说：&rdo;我只能替你问问，不能勉强人家；将来出了事，我要负责任。&rdo;　　&rdo;你找来的人，就不会出事。&rdo;　　&rdo;那也不一定。有个人会作梗。&rdo;唐世昌又说：&rdo;不是我不肯帮你的忙；我欠你的情很多，没有话说。现在你要我找人；找来的人靠不靠得住，没有把握。倘或在你那里搞点花样出来，岂不是变了我对不起你？&rdo;

金雄白心想，这话倒也不错，如果军统与中统，趁此机会，要求唐世昌介绍几个人到《平报》，在他拒之不可；在自己就是咎由自取。不如不教他为难为宜。

&ldo;好，这件事作为罢论；另外一件事你办得到，而且可以帮你手下赚几文。&rdo;金雄白说：&rdo;《平报》创刊那天，我要在申新两报登全幅对面；广告请你去发，佣金照算。&rdo;

唐世昌点点头说：&rdo;这件事我无论如何替你办到。不过，日子要早半个月通知我，好把地位留出来。&rdo;

&ldo;那当然。&rdo;金雄白想起一句话，&rdo;你刚才说有人作梗，谁啊？&rdo;

&ldo;你倒想想看，还有谁？&rdo;

&ldo;华亭？&rdo;

&ldo;当然。也只有他才够资格作梗。&rdo;

原来金华亭在新闻界与金雄白齐名，号称&rdo;两金&rdo;；他在《申报》跑政治新闻，因而认识了好些党国要人，跟周佛海也是朋友。抗战爆发，政府迁至汉口，周佛海代理中宣部长，派金华亭为驻沪特派员。以后周佛海到了上海，过去的长官部属，成了不两立的敌人；周佛海怕他处境为难，托人约他见面，请他照常当中宣部驻沪特派员，只希望对周佛海个人稍为客气一点；同时表示，按月致送津贴500元。这件事只有极少的几个人知道。

金华亭器小易盈，颇为矜重他那个宣传官儿的头衔，开口闭口&rdo;我是中宣部特派员&rdo;；有时甚至以此身分，干预《申报》的行政，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令人齿冷。但他怀的鬼胎，自己知道；唯恐有人怀疑他受了汪政府的津贴，所以反汪的调子越唱越高，终于惹得76号作成了&rdo;干掉他&rdo;的决定。这个决定已经身兼&rdo;特工委员会主任委员&rdo;的周佛海批准；那知恰好为金雄白所发觉，极力为金华亭求情，周佛海勉强将原批的&rdo;准予执行&rdo;，改为&rdo;暂缓执行&rdo;。

金雄白知道，如果再有这样的情况，给周佛海磕头亦无用；因而找到唐世昌，托他转告金华亭，明哲保身；否则真正是爱莫能助了。

过了几天，唐世昌来看金雄白，说金华亭最初的反应是神色一变；过了一会硬起来了，他说：&rdo;姓金的自己做了汉奸，居然还公然来恐吓我！我不受他的恐吓。&rdo;

这一来，金雄白和他的交情，自然就断了。所谓&rdo;作梗&rdo;，当然是他会警告任何预备参加《平报》的人。金雄白明白了这一点，更加谅解唐世昌的苦衷；而且也省悟到招兵买马，需要秘密进行。

由于政治色彩不浓；也由于金雄白人缘不坏，凭一具电话，居然只半个月的功夫，就凑成了一副班底。但总编辑、总经理尚付阙如；金雄白狠一狠心，只好双肩都挑了下来。

他很有自知之明，以一张毫无基础、条件逊人的新报纸，不但不能跟申新两报打硬仗；甚至要赶上汪政府的机关报都很难。因此，他决定走偏锋，一方面将副刊办成一张高级小报的模样；一方面展开宣传攻势，将开办费的十分之六，花在广告上，全上海的电线杆上，都有彩色的《平报》副刊预告，电台上亦不断有渲染《平报》内容的消息。这一来，未曾出版就已有好些人决定要订一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