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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4章（第2页）

没有任何战争一方可以毫发无伤。遍地尸身之中，有两方的战衣，各自都不少。墨紫不敢唏嘘，已经选择了战，就必须坚定。听赞进说到金银，她便往前方看去。喊杀声几乎消了，隐约有阵阵欢呼越过水寨防墙传来，旌旗高扬。

&ldo;元澄能放我上岸，想来大局已定。&rdo;所以金银胜，在期待之下意料之中。

没一会儿，就有十来匹骏马自大门奔进，头马在她面前停住，嘶鸣摆首，一人利落跳下。他一身铁甲，袖上箍金绣梅花纹，蟠龙带，紫云靴。皮肤晒黑了，俊美高贵却妖美不再，玉面变得有棱有角，唯一双带笑的凤眼仍属她认识的金银。

&ldo;金一两银一两二两不多，金千山银千山万山太少。犹记得大少好金，如今请问宝石在哪儿，绝色美人又在哪儿。&rdo;墨紫笑容刻深在面颊，心中喜悦，&ldo;二哥，我是该惋惜你冰雪般的肌肤，还是该恭喜你终于英武非凡？&rdo;军队，是培养男子汉的沃土。

金银大笑，&ldo;三妹难得叫我二哥，惋惜就不必了，恭喜我领受。&rdo;他摘下头盔，原来还保留了发辫中的宝石，却比从前堆满珠宝时更加显贵，&ldo;一别大半载，我虽成了丑汉，三妹却美得脱尘。&rdo;

&ldo;那自然就是我的功劳了。&rdo;元澄是紧跟着金银下马的，&ldo;还有，墨紫既为我妻，你要喊声大嫂才是，三妹这个称呼不适宜。&rdo;

&ldo;平日书信往来，以为你修身养性，没那么惹我烦，谁知你还是自以为是的老样子啊。大嫂也好，三妹也好，我想怎么叫就怎么叫。&rdo;金银说归说，和墨紫之间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再不像从前动手动脚，&ldo;还有，大求王已经得知你二人成亲之事。我刚得到消息，他与南德暗遣的使者达成了约定，将派二十万精锐挥师南下，从这里渡江协同围剿义元军。&rdo;

&ldo;未必冲着我们夫妻，倒是吴皇后他们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不但提供军饷粮糙，平定内乱之后还要分五州给大求。宁可引狼入室，也不容眼中钉。&rdo;元澄轻笑，&ldo;只不过许诺也要量力而行。南德早就国库空虚，银子让皇帝带头搬没了，要出千万两银子的军饷，除非他们从自家里掏。已经吃到肚子里的肉，谁愿意吐出来。军饷不到，大求怎肯轻易出兵？&rdo;

&ldo;而且我们已经拿下这里，想要渡江谈何容易。&rdo;她嫁了人，以乌延朅的性格，多半起了杀她的心思，墨紫认为。大求与南德不接壤，塔江是大军入南德的必经之处。&ldo;还有，大求要帮南德，对大周又当如何？打还是不打了？&rdo;

&ldo;大求王此举，在我看来，只有一个目的‐‐冲着军饷。他动战已久，国力恐已不继。腊月里他弃城退岸时，我就有所怀疑。如今就可以确定了。二十万只是幌子，真派了兵，多半会观望。他迟早要吞下南德，何必费兵力物力财力相救，不妨坐山观虎斗，无论哪方获胜，短期内南德元气难恢复。&rdo;元澄不以为乌延朅这么傻。

他又道，&ldo;人人当他突然在大周北境谋动，是为了墨紫的冲动之举。我以为不然。尽管他国纷乱不断，但大周之内百姓仍觉得是太平盛世。老百姓的心态平和，大周的基业就稳固。乌延朅这么一动，就是要告诉大周人，战火已经烧到了家门外。敲山震虎，不担心大周备战，就怕人心不摇。众所周知，南德举国在贪，但大周的问题都在面下，其腐其深已至其骨，一旦开始备战，都会显现出来，且没办法根治。毫无预兆自高跌落，大周瓦解的速度要比南德更快。&rdo;

&ldo;乌延朅有如此深沉的心机吗？&rdo;金银不太相信。

&ldo;一个从小就知道通过装病韬光养晦的男子，不会有这么显而易见的失误。发兵突然，退兵也突然，他若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当初墨紫同他决绝，他就不会攻打玉陵。既然舍过她一次，再舍一次又有何难？&rdo;元澄看向墨紫，&ldo;你觉得呢？&rdo;

&ldo;他不是那种会为了女人放弃天下的人。&rdo;和天下不冲突的时候，他也许是个痴情种，如果在天下和女人之间选一个，他一定会选两者兼而有之。这个答案，其实就是选天下。&ldo;即便再让他选一次，他仍会侵占玉陵。&rdo;她对他的&ldo;痴情&rdo;看得很清楚，他所给的承诺就是他的国后。国后，代表着大求，有责任有义务辅助他，不是一声不管就可以的。在其位谋其职，有时候与自己的意愿无关。

&ldo;好吧，就算你说得对，乌延朅也多半改了主意。他可以不管南德，但不会放任玉陵复国。和南德那群官儿一样，吞到肚里的肉怎么可能吐出来，这二十万兵马一定会来夺战。&rdo;金银微敛目，&ldo;你的主力必须撑在南面，现在这些加上我这边，也不过凑足十二万人。水战还可能占优势，但陆战恐难以少胜多。&rdo;金银清楚，大求最强的不是战船，而是铁骑，杀人如麻，快如闪电。

&ldo;暂不讨论这个。大营尚未清理干净，不如先回船上。有些时日不曾与你下棋，来一盘如何？&rdo;金银是元澄难得的棋友，不过这话这辈子得烂在肚里。

棋盘摆好，屏退左右，墨紫一人观战。

&ldo;什么话不能当着你那群忠心耿耿的将领说？&rdo;金银除去战甲，换了白海玉树裘毛锦袍。

&ldo;身边的人越多就越难分得清忠心祸心，非常时候却不能计较这些，只要听从命令便可。&rdo;元澄闻茶香，&ldo;我要提银子。&rdo;

墨紫一怔，没懂。

&ldo;穷了。&rdo;金银却似乎了然于心。

&ldo;打仗拼得是两样。一，人。二，钱。单是几十万人的伙食就得花费多少两银子，你不会不清楚。&rdo;所以，这一战是不得不打的。如果打不通玉陵和南德这条水道，接下去的日子会对义元军不利。

&ldo;要多少？&rdo;金银问得随意。

&ldo;有多少拿多少。&rdo;自给自足，赶不上军备开支损耗。

墨紫突然道，&ldo;这些天，你总给我夹肉吃，自己吃青菜，不会是没钱了吧？&rdo;

元澄不语。

金银看着两人这般恩爱有些羡慕，嘴上当然不说，只道，&ldo;正巧，我前阵子把左家抢了，匀你一半。&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