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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第2页）

&ldo;谈谈不妨！&rdo;李小红用很关切的眼光看着他。

陈銮沉吟了一下，觉得胸中一口肮脏气，能向这样愿听自己的话的人吐露也是一桩快事，便点沣头答应了。

&ldo;说来也是家丑。&rdo;陈銮徐徐说道：&ldo;我的岳父是这里有名的盐商，原是世交‐‐&rdo;

原来陈銮的父亲，是那盐商家的西席。十几年前，陈銮到江宁来省亲，年方十八，生得一表人才，又是簇簇新的一名秀才，盐商便将独生的爱女，许给了陈銮。

不幸地，陈家门庭却紧接着这件喜事以后，逐渐衰落。先是陈銮的父亲患了重病，不治去世，医药丧葬的费用，耗尽了积蓄。等陈銮在家守制，三年服满，家境益发困窘，岳家的音问，也就逐渐中断了。

这一次是因为乡试期近，陈銮与母亲商议，一旦中举人，有许多花费，必得预先张罗。想来想去唯有向岳家告贷。这就是陈銮这一次来投亲的目的。

&ldo;陈相公，&rdo;谈到这里，李小红问道，&ldo;既然是至亲，又是做大买卖的盐商，想来一定要帮你的忙。&rdo;

&ldo;是的，他帮我的忙，愿意跟我做一笔交易：拿五百两银子，买回庚帖。&rdo;

&ldo;啊！这是要退婚。为什么？&rdo;

&ldo;那还用说吗？自然是嫌贫爱富。&rdo;

&ldo;这可是想不到的事！&rdo;李小红接着又问：&ldo;那么，陈相公，你怎么样呢？&rdo;

&ldo;我能怎么样？我还能卖妻？无非为一张退婚的笔据，给了他们就完了。&rdo;

李小红拿他的话细想了一遍，埋怨他说：&ldo;陈相公，你这件事做得鲁莽了；倘或那位小姐一片心还是在你身上，你不是太辜负她了吗？&rdo;

&ldo;那位小姐只见过一次面。几年以来，她亦从未有过什么表示。若以为她一片心在我身上，岂非我自作多情？再说，父母之命，媒的之言，就算我非她不娶，她亦不能违拗父命，非我不嫁。那一来，倒是害了她了！我何苦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rdo;

这番见解，使得李小红大为钦佩，觉得他不但有骨气，而且通情达理，为人厚道。再看他言语从容，气概轩昂，决非没有出头之日的人，值得帮他一个忙。

转念到此，随即就作了一个决定，便即问道：&ldo;明天就是中元，不到一个月就要考了。陈相公，你怎么还在这里闲逛？要赶快回湖北才是啊！&rdo;

&ldo;不，一时不想回去了，得过且过，混着再说。&rdo;

&ldo;那不好！&rdo;李小红的语气不自觉地重了，&ldo;读书人只有这一条路才是正途。你又不是考不上，怎么可以因为一时的不顺遂，自己跟自己赌气？&rdo;

陈銮一直侃侃而谈，是坦荡荡事无不可对人言的态度；唯有到了这时候，只能报以苦笑了。

&ldo;你请坐一坐！&rdo;李小红站起身来说：&ldo;我马上就来。&rdo;

她回到卧室，关上了门，打开梳妆台的抽斗，取出一个藏私房钱的首饰箱，检点银票，恰好有五百多两。留下余数，将凑足了整五百两的十来张银票，用个红封套装好，揣入怀中，仍回厅上。

&ldo;陈相公，&rdo;她特意这样问：&ldo;你不是说话做事不痛快的酸秀才，也不会嫌我的身份看不起我。是不是？&rdo;

&ldo;言重，言重！我何敢看不起人？&rdo;

&ldo;那就是了！&rdo;她将红封套取了出来，&ldo;我借你五百两银子。等你得意了加倍还我。&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