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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第1页）

她不知该说什么话来安慰婆母。

凤姨娘她也见过，为人和善，不像是要与人为难的，当然嬴夫人更不是，这两个女人不睦，说到底还是为了萧侯。

嬴夫人苦笑着，连叹三声，&ldo;罢罢罢，我输。日后我再不贪什么情爱风月了。&rdo;她瞬也不瞬地抚着嬴妲的手背，低声说道，&ldo;若弋舟日后负你，他婉言与你商榷纳妾，你便严词回绝，他拿夫君身份压你，你只管休了他就是。这世道女人都是有难处说不出的，我一步让了，便作茧自缚了半辈子，日后你不得让。&rdo;

说到此处，嬴夫人又笑了笑，&ldo;不过真要说起来，沅陵啊，你比我幸运，弋舟在我膝下长大，听多了我的不得已和无奈，他不会忍心将你置于那般境地的。&rdo;

嬴妲垂了眸子，忧心不安。

嬴夫人说道：&ldo;这几日琅嬛轩恐要有大事发生，你病好了，明日我让蔚云送你回去，为你支几名婆子悉心照料你的起居，当不会出错的，至于烟绿，她脾性直，却不是什么坏人，不过我办事但求稳妥，所以将她招来琅嬛轩，只说是我喜爱她的厨艺，你看可好？&rdo;

嬴妲躬身道：&ldo;谨遵母亲安排。&rdo;

说话间，外头忽然亮起了十几盏灯笼，似有大事发生，都往秋葵斋涌去了。

蔚云见两位夫人都目露惊讶，嬴夫人更险些起身，双掌交叉而握，嘴唇紧张发抖起来，蔚云察言观色，也忡忡然，往外头招一招手，唤了名熟人进来。

&ldo;夫人，怕事有不吉，本不敢冲撞世子妃，只是、只是‐‐&rdo;

嬴夫人额头一跳，&ldo;怎了？&rdo;

&ldo;凤、凤姨娘殁了！&rdo;

第62章龃龉

凤姨娘殁了，就在今晚。

嬴夫人原本抬起来的手臂重重地落了下去，瘫倒回座椅。仿佛忽然之间，这位清贵艳丽的美妇人苍老了许多，她喃喃起来，怎会呢，怎会呢。

萧侯追出去时，嬴夫人倏然灰心，可她只以为，凤华淑不过虚晃一枪，深宅大院里女人惺惺作态、逢场作戏她见得多了，只是骗取男人关怀的手腕，她便没有作真。

凤华淑于秋葵斋追出的那几步，是真心还是假意，她忽如眼前蒙了层雾，看不清了。

&ldo;凤姨娘闹着要投缳，可当着几十双眼睛呢，婢女婆子们便将她抢了下来，投缳不成，下人来向侯爷报信，后来，后来奴就不得而知了。&rdo;

嬴妲忧心忡忡地侧过脸，起身去搀扶婆母，&ldo;母亲，您心中若是难受，我扶您‐‐&rdo;

&ldo;不要。&rdo;

嬴夫人惨白着脸，将她的手慢慢地挥开，&ldo;我回房歇息片刻便好，侯爷来时，通传一声。&rdo;她发了愿不再见凤华淑，便真硬着骨气不再去了。

萧侯踏足秋葵斋，见到的便是乌泱泱的婢妇跪了满地，拉着拽着凤华淑的裙裾衣角，哭天抹泪儿地求着她莫做傻事。

身为男人和丈夫，萧侯当时便怔住了，伸手唤道&ldo;华淑你做甚么想不开&rdo;，但见凤姨娘芙蓉噙泪的面容，充满了艰酸和绝望，目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便凝住了。

&ldo;侯爷当年替奴婢赎身，还清欠债，予奴一个名分，奴感念至今，可惜卑贱蝼蚁之身，无才无德，徒劳二十余年无处还恩，反累得侯爷夫人因我生了嫌隙，奴婢‐‐&rdo;

她哽咽难言，俯腰下去便拾起了一块碎瓷片，直抵咽喉，将三步并作两步奔入内堂的萧侯惊得呆若木鸡，只讷讷了一会，说不出半个字来，凤姨娘自然从来不是什么烈性女子，而且她在跟他之前就委身过别人，她个性柔弱，与人为善，从来只能由人欺到头上。

萧侯怔住了，连连伸手：&ldo;好好，我不过去了，你放下瓷片，那物是利器，你稍一动手，便割破喉管了！&rdo;

他隐隐约约地甚至可见凤姨娘平滑白嫩肌肤下正不断搏动着的血管，有力而脆弱。心登时提到了嗓子口，一众婢妇哭天抢地求她放下利器。

凤姨娘哽咽不能言，痴望着他，大滴大滴的泪珠沿着清丽面容滑下，从下颌滚落。

萧侯咬牙，&ldo;你莫动手，我与夫人之间恩情，这么多年始终如一，她不过是一时动了怒火而已，我已将其抚平，你未做错何事，只是为她献了一碗马奶羹，她吃不得马奶，这才怪罪于你。但不知者不罪，我心知错不在你，你不必自责。听话，将瓷片扔了。&rdo;

他一面说着，一面往凤姨娘立着的婢妇跪立密集之处靠近，凤姨娘只望着他不住摇头，见他还要迫近，瓷片往咽喉处紧逼，&ldo;侯爷你别再过来了！&rdo;

萧侯被喝得僵住。

他呆住了，婉言道：&ldo;好，我不过去，你听话。&rdo;

凤姨娘苍白的面容上尽是泪水，她凄恻惨笑，&ldo;侯爷，华淑此生最悔的一事，是卖身给侯府，我不该参入你与夫人之间，这是奴婢的过错……&rdo;

她举起瓷片，仓皇疾手划过，一道血痕涌出，伴随着一声暴喝&ldo;华淑&rdo;，人已经花钿委地，倒入了萧侯怀中，含笑而逝。

手中的瓷片浸着殷红的血珠从半空坠落。

凤姨娘死得凄惨，数十人长哭不止。

丧礼本该由侯府夫人嬴氏主持，但琅嬛轩的人说病了，起不得身，最后还是由萧侯亲自操持，将人安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