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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人狐仇怨（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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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晚饭，见父亲溜达着走出院子，又去老槐树底下抽他的老烟袋了，赵保安正想去赵振海家，突然听到前邻赵祥瑞家方向传来男子的咒骂声，正疑惑间，母亲端着一盆热腾腾的猪食从屋里走出来，把猪食倒进猪槽里，嘴里嘟囔道：“好些天没骂了，今天怎么又来了？”

“这回又是骂谁呢？”赵保安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问母亲。

“肯定又是猫尿灌多了。”母亲张彩云嘟囔道，“上个月给振海收拾过后，以为他不会再骂了，也快一个月没听到他骂了，今儿也不知道怎么了，就又犯病了。”

“肯定又是酒喝多了。”赵保安道。

见赵保安往院外走去，母亲告诫他：“你可不要去招惹他，连振海都治不了他，你去干什么？”

“我不惹他。”赵保安说，“我就去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张彩云说，“还不就是那个熊样！”

走出院子，见大槐树下一点烟火明明灭灭的，赵保安知道，父亲已经对于祥瑞叔的骂街见惯不怪了，知道他是不会去理会的，就循着骂声走去。

赵保安已经记不得祥瑞叔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骂街的，记忆里，似乎他一直都是这样的。

赵保安曾不止一次听村里人说起，祥瑞叔之所以变成个“泼妇”，是因为他是个太监。而将他变成太监的，就是那些皮狐们。

这事得从八九年前说起。那时候也不知道哪来的传言，都说屏风崖神仙洞里又有皮狐子出没，而且都是有着几百年修为的老皮狐。传说只要是超过500年的老皮狐子的皮，无论做衣服穿还是做褥子垫着睡觉，都可以延年益寿治病强身，甚至有着起死回生的功效。还有人说，当时一张皮狐子的皮，在大城市的黑市上，可以换一栋小洋楼。

传言四起后，本地的猎户们便都有了一枪暴富的梦想。然而，由于大家都知道老皮狐子有着令人恐怖的神通，虽然被发财梦折磨得寝食难安，但谁也不敢贸然前去猎捕。当时枪法最好、打猎经验最丰富的祥瑞叔最先熬不住了，但他知道村支书赵丰登一直反对猎户们猎杀皮狐，他怕得罪赵丰登，便不敢明着来，暗地里约了周四围庄的30几名猎户，打算去探探神仙洞，巴望着一夜暴富。

当猎户们来到隐藏在灌木和一人多高茅草从中的神仙洞洞口的时候，却都盯着眼前的洞口发呆，一个个猎枪在肩弹药充足的，却没人敢带头进去。祥瑞叔见状，便骂骂咧咧道：“平日里一个个兴得，好像咱白沙河沿岸都容不下他了一样，这会儿怎么啦？一个个都怂啦？”说完，祥瑞叔第一个钻了进去。大家见祥瑞叔带头，仗着人多势众，就一个个都钻了进去。800多米深，最宽处60多米的一个偌大的神仙洞，每个角落都被猎户们搜遍，却连根皮狐毛都没有发现，众人失望而归。

据夜间白沙河里捉鱼的人说，经常在晚间10点钟后，远远看到屏风崖神仙洞附近有着点点明灭的蓝火，不少人怀疑那就是皮狐子嘴边燃起的磷火。但也有人说，那是神仙洞附近墓地里的磷火。

被发财梦蛊惑得六神不安的几个猎户便偷偷去跟祥瑞叔商量，打算对神仙洞的皮狐来一次夜袭。

由于怀疑白天皮狐们使用了隐身术，早就听说黑狗血对付皮狐精和黄鼠狼精是最灵的，猎户们便用黑狗血抹了额头，擦拭了枪管，还随身带了一些。

某个月明星稀的夜晚，祥瑞叔悄悄带着30名猎手出发了。来到神仙洞附近时，发现那些远远看到的蓝火竟然都不见了，大家便都认为有门，皮狐们肯定都躲到神仙洞里去了。

怀着忐忑而激动的心情，在祥瑞叔的带头下，大家鱼贯进入神仙洞，人人都以为，发大财的机会终于来了。

然而，当他们进洞百米后，却发现，周围突然变得伸手不见五指，那些手电筒、汽灯和矿灯都失去了光亮。这一惊非同小可，大家顿时慌一团，周围突然有着无数的蓝火闪闪烁烁，惊得众人赶忙端起手中的土铳和猎枪，对着那些蓝火就扣动了扳机。但奇怪的是，大部分猎枪都哑了火，怎么抠扳机都没用，黑暗里，只响起三五声枪响。

更加令人恐怖的是，随着那几声枪响，耳边传来的，却是人的惨叫声。惨叫声令众人更加恐慌，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冲乱撞，有的一头撞在洞壁上，有的一脚踩在同伴的身上，被同伴一把把腿抱住，吓得杀猪般嚎叫，跟同伴滚倒在一起或撕打在一起。等大家搞清楚跟自己撕打的都是自己的同伴的时候，却发现，周围那些蓝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踪影。

那次四十几名猎户，几乎人人身上挂彩，被同伴猎枪击中的有5人，受伤最重的是祥瑞叔，但却没人丧命，不知是因为皮狐们手下留情，还是他们够幸运。

祥瑞叔被同伴猎枪击中的是命根子，当场昏死过去。后来他的伤虽然勉强治好了，却成了个太监。

由于祥瑞叔家里成分不好，祥瑞叔30好几了还找不下个媳妇，祥瑞娘本就急得惶惶，这下儿子变成了太监，顿时连气急带心疼，卧床不起。多亏祥瑞叔的两个姐姐够孝顺，担负起照顾母亲和为弟弟治病的重担。

市人民医院病房里，当祥瑞叔醒来，发现自己的命根子已经不见了时，顿时在病房里大闹起来，非得一头撞死，多亏他的二姐和二姐夫将他拼命按住，好生劝慰。

基本伤愈后，原本脾性温和阳光开朗的祥瑞叔变了，变得性情暴躁，敏感多疑，好吃懒做，心胸狭窄，睚眦必报。

由于他的枪伤不但令他变成了太监，还令他变成了个瘸子，右腿瘸得厉害不说，胯间还似乎被塞了只大茄子，走起路来，像个瘸腿的大肚子孕妇。

落下严重残疾后，原本颇为勤劳的祥瑞叔变得很少走出家门，一天到晚借酒浇愁，喝多了就站在院子里骂，也不知道骂谁，把某人的祖宗八代都骂遍还不过瘾，还要边唱边骂，有时候实在搞不清楚，他是在唱，还是在骂。

祥瑞叔落下残疾没几年，他母亲也得了腰痛病，腰直不起来，几乎弓到了90度，走路、干活、看人、看天，都90度弓着腰。干一些力所能及的活还好说，弓着腰倒也没什么，关键当她站在你面前时，由于腰直不起来，随时随地都像是在给你鞠躬。由于腰弓得厉害，看人时，她不得不绷紧了脖子和额头，眼睛上翻着看你，显得有些怪异，这就把村里的小孩子吓到了。

由于小孩子的天性使然，越是他们感到奇怪的害怕的东西，他们越是感兴趣。当他们确定这个形象怪异的老太婆并无什么危险时，他们便开始欺负她，不是追着往他身上扔垃圾，就是冲她吐唾沫。天长日久后，就连成年人都躲着这对组合怪异的母子，他们也变得很少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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