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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夜游伴夜话巧思成巧车（第1页）

“妹妹笑的什么，快来坐下吃点东西吧。”宝玉仍是笑着看着她，看着她坐下净了手提起筷子开始吃饭，自己也拿了勺子喝起了汤。

这顿饭倒是吃的颇为规矩，吃完了两人略坐一会宝玉就邀请黛玉出去散散。

二人走在夜色笼罩下的大观园，因着元春还未归省，园子里连仆人也少。倒是静谧非常，也没有几盏灯。宝玉也因此开口：“如今园子里只得我们两个住，别处掌那些灯没得靡费。妹妹可觉得暗了些？”两人都没带丫鬟，只宝玉出门前执了一盏灯笼行在黛玉身侧。昏黄的灯光、幽静的竹林小径，此时无风，便只听得到二人浅淡的脚步声。黛玉侧耳听了一会才开口：“我更喜欢这样，别有一番幽静之美。你那开源节流之法，我看这流节的不错。”灯笼低了些，看不见彼此脸上的表情。侧面传来一声浅笑：“开源节流，是个好词儿。如今几间铺子渐渐走上正轨，府里的开支仍大，倒是也不觉得吃力了。”又向前晃了几步，宝玉伸手拦住了黛玉：“再往前是水塘了，走旁边小径去竹林吧。”于是两人转身向着竹林走去。

一路上宝玉展臂护着身侧黛玉，不叫那些姗姗而动的竹叶划了衣服和脸颊。又走了几步，黛玉转身面向身侧之人，温和地开口：“前些日子我说的表演那些画本子的事。是我叫我的人开个茶楼，还是借你之手？”宝玉一愣，好像又回想起前些天两人冷战，可看黛玉未曾提起此事也就撇开不谈，只专注的看着眼前的女孩儿，见她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坦然的舒展着，一双似泣非泣含露目平静的望着自己。再没有原本的愁病之态。琼鼻翘挺，唇不点而珠，微微嘟起，泛着盈润的色泽。好像盛开的花儿等人采下。

宝玉咽了口口水，觉得自己口干舌燥起来。就在他慢慢低头想要窃玉偷香时，黛玉疑惑的声音再次传来：“宝玉哥哥？”宝玉只觉得那泓秋水滴在了自己心上，荡开一圈一圈的涟漪。他就这么愣愣的，直到黛玉抬起手指戳了戳他的前襟。

“啊？啊！你说你的‘话本表演计划’，那样的茶楼恐怕要引起轩然大波。还是我来开，你只管写好怎么演。有什么衣裳样子也可交给我找人去做。”宝玉慌乱的脱口而出，这些话是早就想好了的。此时语速飞快，试图掩饰自己的失神。黛玉闻言，只当他刚刚是在为自己打算走了神，也没深究。而是又开口道：“如此，一会你跟我回去拿我先前写好的详细计划并几件衣裳样子，哦，还有配套的鞋子首饰。”

这会子宝玉彻底回过了神，朗笑道：“原是妹妹早就做好了打算，还是按原先说好的，收益你我三七分成吧。”黛玉却是不太想这样，毕竟日后宝玉成了亲他二人不好再有如此多的纠缠，说好了做正常的兄妹的来着。于是她开口：“那茶楼我是不好再插手了，我将要再开个成衣铺子，就叫你那茶楼的演员…戏子……穿我那里的衣服给我揽客便罢了。分成我便不要了。”言下之意我那成衣铺子你也别插手了。

宝玉闻言倒是没做他想，只佯怒道：“妹妹原来要与我分的这么清吗？”黛玉只摇了摇头，把早先想好的说辞搬了出来：“茶楼看客众多，将来不乏王公大臣来往，万一有心人一查查到了我这里，叫我一个闺阁女子如何自处。”宝玉原本就是假装生气，听她如此一说哪里还有不应。

又沿着小径蜿蜒前行，黛玉又忍不住开口要说茶楼的事，却叫宝玉打断了去：“林妹妹，如此良辰美景，就算你无心与我花前月下，也不要总是提那些阿堵物。没得扫了兴致。”这话一出口可又叫黛玉抓住了嘲讽他的机会：“我就是这样俗气的人，宝玉公子还是找别的姐姐妹妹谈那些风花雪月吧。”说完也不等宝玉回答，加快了步伐往自己的院子走去。只留下宝玉一人叹了一句：“没想到重来一回倒是叫我看见了不一样的林妹妹。”说罢自己也失笑，忙大步跟了上去。

二人一个在前快走，一个在后大踏步的追着。倒是很快回了潇湘馆。黛玉也不再与他多言，引人进了书房，将几张纸交给宝玉就要撵他离开。宝玉却被书桌上平摊的一张纸吸引了目光。他走过去看到一张用眉笔画就的奇怪形状的物件。指着那图纸问黛玉：“妹妹，这是什么？看起来颇有几分巧思。”黛玉也诧异，这原是她画出来要找自家仆人去做的一辆自行车，因为很多零件不知道这里能否做出来，所以也没有和宝玉提起。哪知这人竟能看懂，只得告诉他此物乃是偶然看一本杂书所得，也不知能否做出来。据书上说此物可快逾奔马。宝玉大为惊奇，捧了图纸去看，又说黛玉的仆人不知是否可信，他使人去做，做出来再给黛玉使用。

黛玉看着那年轻人眼中的好奇，无奈地说：“本也是画给你的，你拿去吧。只一样，做出来或者做不出来都与我无关。若有人问起你只说你自己想的。”又告诉他还可做三个轮子的，进出采买极为方便。

宝玉珍而重之的将图纸纳入怀中，欢喜地冲黛玉说：“还是我的林妹妹疼我。妹妹放心，这东西做出来就是我的了。和妹妹再无半分瓜葛，定不让外头那些俗事扰了妹妹清净。”黛玉嗔他：“刚才还说我只与你谈这些俗事呢。”作势欲打，宝玉嘻嘻笑着躲了开去就往门口走：“妹妹早些歇着吧，明日不是还要去哥哥嫂子们那里送礼？前几日你送的那些西洋物件儿，祖母父亲都赞不绝口呢。”这说的乃是前几日黛玉住进大观园后给贾母和舅舅们奉上的几样他们镖局扬州分号偷渡出海寻得的西洋物件，与贾母他们说自然是从民间搜罗来的。

想到镖局，黛玉连忙叫住宝玉：“你且住下，我还有一事。”刚打开书房门的手又将门合上，宝玉回身、坐回书桌旁的椅子上看着黛玉，等她开口。

黛玉沉吟一番：“你那镖局，我思量着也不必只接一些大宗货物。寻些穷苦汉子，签了契约，人口多的地方皆开分号。不拘是衣服细软还是信件，总有人不方便亲手送达的。咱们只一站一站传递过去，有分号的地方皆可传信。”话音刚落，宝玉却皱起了眉头：“如何使得别人信我不会私吞？”

“只找到当地官府，亮明身份也好、奉上银钱也罢。一纸官文下去，总归有信的。”黛玉沉稳地解答。

“那骑马送货的话，哪怕一站一换，马粮也靡费颇多。恐怕入不敷出。”

“唔…这倒要等你那车子造出来再做打算，有官道的地方骑你那车子，没有官道再换马，若只是送些衣物信件，尽够了的。”黛玉再次做出解答。

宝玉手指绕着发梢点了点头：“我明日便使人去做那车子。此事还需要再做考量。我记下了。”说罢再次起身、转身，又回头看看黛玉，那样子好像在说“你没有别的事了吧”见黛玉但笑不语，讪讪转过头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