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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第1页）

众人愈发笑瘫了。

樊疏桐也哧的一下笑出声：&ldo;丫怎么就这么待见我呢？&rdo;

&ldo;我还不是想借由着英子让咱哥俩的革命友谊万古长青嘛，我真是把你当自家人了，恨不得让我妈再生个妹妹嫁给你……&rdo;

&ldo;滚！&rdo;

樊疏桐从唐三的病房出来，在走廊上转悠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去看看首长大人，唐三说，老头子这次手术风险很大，要是真进去没出来，你会后悔的。樊疏桐思前想后，觉得还是该进去看看，因为总觉得不甘心，他们父子敌对了这么多年，还没分出胜负呢，敌方就撤军了？

樊世荣见到儿子非常兴奋，一边招呼阿珍切哈密瓜，一边看着儿子说：&ldo;桐桐，你终于来看我了，我以为我到死都见不着你了。&rdo;

&ldo;你不还没死嘛。&rdo;樊疏桐嘴巴上始终不肯占下风。

&ldo;不见到你，我是不会咽气的，阎王爷也奈何老子不得。&rdo;樊世荣见到儿子顿时精神百倍，满脸放光。阿珍很快就将切好的哈密瓜端上来，&ldo;快吃，新鲜着呢，今天才送过来的，桐桐啊，可有些日子没见着你了。&rdo;

&ldo;去去去，我跟桐桐单独待会儿，你倒张大夫那里去问问手术的时间定下来没有。&rdo;樊世荣存心支走阿珍。阿珍一走，他就朝儿子伸出手：&ldo;给根烟吧，我快憋死了。&rdo;樊疏桐掏出烟盒抽出一支递给他，又给他点上火。樊世荣深吸一口，&ldo;真他妈的痛快！老子都快死了，他们都不肯给我抽烟。&rdo;

&ldo;手术时间还没定吗？&rdo;樊疏桐也点上根烟，看着父亲。

&ldo;说是还要观察，如果情况太糟，就不做了。&rdo;樊世荣一说到手术就很烦，也难怪，每天接受这样那样的检查，被摆弄来摆弄去的，他真是受够了，可是见到儿子他就像打了强心针，说不出的欣慰，&ldo;手术要是不做了也好，免得临死还挨一刀，老子这上的伤疤本来就多，桐桐，连波他们还好吧，可有些日子没见他们来看我了，不会又吵架了吧？&rdo;

樊疏桐弹弹烟灰，目光瞟向黑洞洞的窗外，&ldo;他们离婚了。&rdo;

&ldo;……&rdo;

樊世荣像是足挨了一枪，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ldo;很难过吧？&rdo;樊疏桐对着老子吞云吐雾，嘴角邪邪地笑。

樊世荣转过脸，只抽烟，不说话。

&ldo;是不是觉得很失败？&rdo;

&ldo;……&rdo;

樊世荣还是不吭声，直到抽完了最后一口烟，才长叹一口气：&ldo;我老了，不中用了，你们的事我管不了了。不过你说得很对，爸爸这辈子很失败，打了那么多的胜仗，偏偏自己的人生这么失败，都怪爸爸过去忙工作忽略了家庭和你们，可是桐桐，哪怕你不认我，你始终还是我的孩子，是我生命的延续，我樊世荣有后，我知足了。&rdo;

樊疏桐仰靠在椅背上，扬着头盯着天花板，兀自发笑：&ldo;你何止我一个后。&rdo;

&ldo;我知道你又要说这是，桐桐，爸爸都到这份上了，很多事倒可以跟你放开了说。&rdo;樊世荣消瘦的厉害，颌骨高高突起，可眼中却闪烁着不灭的依恋，他是如此的依恋儿子，事已至此，他真的没什么不恩呢个说的了，&ldo;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你的哥哥过来找你，你会认他吗？不管你承不承认，那孩子是你的哥哥，你们是兄弟……&rdo;

樊疏桐眸底没有一丝一毫的通融：&ldo;兄弟？我这辈子就败在兄弟手下！就说连波，我还要怎么把他当兄弟，可是他又是怎么对我的？我把朝夕让给他，像剜了心一样忍着那样的痛让给他，可是结果呢，他枉费我这么多年对他的付出，枉费朝夕死心塌地地爱他，兄弟，哼，这世上最见鬼的就是兄弟！&rdo;

樊世荣说：&ldo;连波的事我听说了，唉，他自己也后悔，他到底还是年轻了谁年轻的时候不犯点事呢，你犯的事还少吗？再说孩子是无辜的，说到底也还是他们连家的香火，这事你要想开点，至于朝夕，我也很为她心疼，她要离婚是她自己的选择，她跟连波大概还是没有到头的缘分吧。&rdo;

&ldo;你就会护着他！&rdo;樊疏桐沉下脸。

&ldo;我不是护着他，这是实话，等你将来做了父亲你就会明白，那种骨肉血亲是这世上最无可替代的感情，所以桐桐，你跟连波怎样我是真的管不了了，但是你要记住，我不再了的时候你并不是孤身一人，你还有亲人……&rdo;

樊疏桐立即变得警觉起来：&ldo;什么意思？你知道那孩子的下落？&rdo;

樊世荣顿了顿，搪塞道：&ldo;我……不知道，不过我是这么想的，如果那孩子还在世上，你就还有亲人。&rdo;

&ldo;我不稀罕！&rdo;樊疏桐冷哼一声，&ldo;什么玩意儿，想认我，们都没有！&rdo;

&ldo;唉，你怎么还是这么不懂事！&rdo;樊世荣瞅着儿子叹气，&ldo;你都多大的人了，性子怎么一点都没改呢？桐桐，人要学会包容，你不要像爸爸这样，到了老了才知道去挽回一些事情，可是却已经无能为力，爸爸不希望你走我的老路……&rdo;

&ldo;你怎么这么罗嗦，再罗嗦我下次就不来了。&rdo;樊疏桐烦的不行。

樊世荣惨淡地笑着：&ldo;你现在嫌我罗嗦，等我入土了你想听我罗嗦都听不到了，每见你一次，我都当做是最后一次，谁知道下次见到你会不会是下辈子呢？&rdo;说着他的声音变得浑浊暗哑起来，似有哽咽，&ldo;桐桐，我们父子到今天这份上，我竟然很希望有下辈子，如果你还是我的孩子，我一定舍不得打你，骂你，我会疼你，把这辈子欠你的父爱百倍千倍的还给你，补偿给你，只是我看不到下辈子了……&rdo;

言罢，一行老泪顺着眼角渗出来。

他颤抖着朝儿子伸出手，&ldo;孩子，过来，让爸爸摸摸你的脸，爸爸有预感，这次手术我出不来了，桐桐，我舍不得你。&rdo;

樊疏桐坐在沙发椅上纹丝不动。

他默然地看着父亲，他也知道，下次见到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也许是一具尸体，他们父子争斗到此，终于是有个了结了。

只是，他仍迈不出那一步。

&ldo;时间不早了，你也该休息了，手术时间定下来后要珍姨打个电话给我，如果没有别的事，我会过来的。&rdo;樊疏桐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烟灰，神色自若地说，&ldo;我走了，朝夕还在家里等着我，我不放心她。&rdo;

樊世荣的形如枯槁的手颤颤地放了下来。

更多的泪水在他眼底翻涌。

樊疏桐立在门口，凝视着父亲，思忖了下，淡淡的说：&ldo;我可以保证，我不会走到你这步，因为我比你懂得珍惜感情，也懂得去争取和弥补，我不是没有作出过努努力，是你亲手粉碎了我们的父子情分。首长，说实话，我也很同情你，以旁人的立场。&rdo;这么说着，他的一只手已经握住了门把手，转身之际又由于了下，长吁一口气，&ldo;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能活着出手术室，我还是会再叫你一声&lso;爸爸&rso;，不是我原谅了你，而是……你是我的父亲，仅此而已。&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