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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第2页）

胡悦嘴里有酒，鼓着腮帮瞪着眼表示他要救人。楚珏眼角不停的抽搐，从腰间掏出一粒药丸，硬是塞进了小个子的嘴里。很快那小子的脸就由惨败转为有了血色，开始大口的呼吸，直嚷着疼。

胡悦一口咽下酒，楚珏白了他一眼，小个子睁开眼看着两人，又看了看胡悦拉着他的手说：&ldo;感谢公子搭救！&rdo;

胡悦笑了笑说：&ldo;救你的不是我，是这位公子。&rdo;

那个小个子看到楚珏立马端正衣冠，深深拜道：&ldo;在下有礼了！&rdo;

胡悦问道：&ldo;你来此处到底有什么事情？&rdo;

楚珏说：&ldo;我和这里的山长颇有交情，前段日子他派人捎信给我，说要给我看一件东西。我守在门口却不见有人来迎我，干脆就在门口等了一会。&rdo;

小个子书生名叫万年，这个名字好，但是问题是他的等级只是秀才，于是连起来就是万年秀才。从此一路科考名落孙山，仿佛只有过了万年之后他才有可能中举。说着说着眼角居然就挤出眼泪，说哭就哭的本事不知道从哪儿练出来的。

胡悦一脸无所谓地说：&ldo;这有什么的，考不中就考不中，回家种田一样过日子呗。&rdo;

万年白了胡悦一眼，也因看在楚珏的面子上，但是依然酸溜溜地说：&ldo;在下不才，虽然屡次孙山之后，但这不代表着我会就此放弃，圣贤之言在下不敢半刻忘怀。天降当于斯人也，必苦其心志，却不知阁下看似一个读书人，却毫无读书人的风骨节气，孔子曰：文质彬彬然后君子，再看看阁下未免太辱没斯文了。&rdo;

就在胡悦笑嘻嘻地要继续损这个万年秀才的时候。

就在此时，在书院边上的梧桐树丛中突然刮起了一阵怪风，其他地方没有一丝动静，但是树林内的树枝却抖得厉害，从深处传来了非常微弱的声音。

三人一直盯着树林深处看，忽然一个转头，发现在树林的入口处站着一个儿童，他看着书院的眼神非常怪异，他机械的转过头，看着三人，万年秀才才看了第一眼，便吓得差一点又晕过去。

他怪叫道：&ldo;鬼啊！&rdo;

那个孩子看着胡悦，机械的眼中透着一丝说不出的神色。一下子便蹿入了树林。

胡悦要赶去追，却被万年一把拉住说：&ldo;你不要命了么？他是鬼啊。&rdo;

胡悦歪头咧嘴笑道：&ldo;万公子，孔圣曰：子不语怪力乱神也。&rdo;

万年见他这幅嘴脸，但又一时找不到说辞，脸拉得更长，紧张地说：&ldo;阁下有所不知，这孩子的画像我在书院西堂里看到过，据传言来头可不小，但却不知到底是何方神圣，传说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神童，这画像挂在墙上怎么都有一两百年的历史了。你说我看到一个长得和一百多年前的人一模一样的孩子，我能认为他还是人吗？还有这孩子的脸白得和石灰似地，能是人吗？怪哉怪哉，难道这世道……真的出妖孽了？&rdo;

胡悦抽出腰间的扇子，他敲着手臂说：&ldo;一百多年前的孩子出现在了这儿，这和那位能预测功名的夫子有关系吗？&rdo;

万年道：&ldo;我记得前段时间的上巳宴中，书院的管事的确也说过书院近来夜里有闲杂人士闯入的事情，管事儿的说是可能有人来偷书，但是却抓不到人。&rdo;

胡悦两眼一亮，哦了一声，他敲着脑袋，突然问万年：&ldo;对了，你说的那个能够预测科举考试的夫子又是谁？&rdo;

万年说：&ldo;此人来历也甚是神秘，只知道他从北而来，操着北方口音，平日从不多话，貌似也就和山长有所接触，但是自从他开始点评学生的文章之后，他就能推测出这个学生的前途，非常厉害。但是深居简出，一个月只给五名学生看文章，但每一个被他指点过的学生都学业大进，但他平日根本见不到人。&rdo;

胡悦继续问：&ldo;他从不在此授课也不在此著书？&rdo;

万年点头道：&ldo;四书五经他一个都没教，但是山长都对他很是尊敬。&rdo;万年忽然想起什么，他拍着手说：&ldo;对了，有人说他曾经善于策论。而且据说有一个得意学生很是了得，但是此人是谁却没人知晓。&rdo;

楚珏喃喃道：&ldo;策论……当今圣上的确推崇盛唐时期经邦论道、极而言之的招才政策。&rdo;

万年两眼放光，胡悦敲了敲他的脑袋说：&ldo;想什么呢，策论乃是谈天论地，一言兴邦之技，八股同样也是可以兴邦，殊途同归，只看你如何运用，圣人之说也是为现人所用，圣人之德也是为黎民苍生所留，如若不是为了黎民，再深的学问也只是空谈，学以致用，不枉费自己十年寒窗，无论哪一点你抱着什么心态去求，便就踏上了那条不同的道路。只是一味的追求功名，那也只是十年寒窗掉书袋，如为苍生而谋，即使你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介书生，依然是学圣学之道的子弟。这不在于你念多少书，而在于你为了什么而念那么多书。&rdo;

万年听到胡悦这番论述，大吃一惊，他看着眼前这个头发撒乱，眼露媚色的男子，看着一点都没有男子气概，但是却说出了那么一段读了十年书都未必能看破的事。

万年郑重地拜了胡悦，他一脸严肃道：&ldo;学生受教。&rdo;

楚珏拿出酒喝了一口，眼中竟是一片暖意，但是四周的气氛却让他十分在意，这里虽然人声嘈杂，但是却有一丝诡异。他没有说，而是斜眼看了一眼那片树林，发现胡悦也看着自己。楚珏递过酒说：&ldo;为何山长还未出现？&rdo;

万年抓了抓头发说：&ldo;原来你不知道啊，据说山长回老家守孝去了，所以你们也别等了。我还得回去读书呢。&rdo;

楚珏微微笑着点头道：&ldo;原来如此，那么万公子就此别过了。&rdo;

万年连忙作揖道别，依依不舍地朝着书院中门（宋代称书院大门为中门，又称黉门）里瞅了两眼，叹了口气也离去了。

胡悦看着万年走远后眯起眼，拿扇子敲了敲楚珏的胸前道：&ldo;楚兄该说实话了吧。&rdo;

楚珏愣了一下，随后哈哈大笑道：&ldo;知我者，贤弟也。&rdo;

胡悦冷笑一声道：&ldo;不是我了解你，而是如果你真的是为了等人，自然会站在门口，但是你却站在那么边上，而是靠近树林这处，如果你要找书院内的人，或者那人来找你，这个位置都不合适，以你的个性绝对要入堂饮茶等人，吹风干等不符合你的个性。所以我猜想你等的不是院内的人，而是树林中的人，加上出现的那个孩童，他的表情应该是惊讶，也许他本来只想要见到你，但是多出来了个我和万年。还有如果你和山长乃是旧识，为何会不知道他返乡守孝此等大事？前后矛盾可不是你的作风，你也就是为了懵懵那个傻秀才而已。&rdo;

楚珏挑眉道：&ldo;贤弟来此也出乎我意料啊。&rdo;

胡悦摸着脖子说：&ldo;从雇主家拿到一壶好酒，喝着喝着就走出城了，本来想去五岳观后边的观桥赏梨花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