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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楼郁霆昂身立着,只看着席老太太,根本不搭理席文澜。
席文澜虽是个老千金大小姐了,可脾气和冲动程度半点不比年轻的小千金差。
见楼郁霆这样赤果果地无视她,又想到这次席家因为楼郁霆的一场抢婚,成了整个郦城的笑柄,害得她现在都不敢出去和闺蜜团打麻将了做脸了,火气便蹭蹭蹭地往上涌!
她霍地站起身的同时,随手抓了一个东西就朝元书和楼郁霆站的方向砸过来:“我说话,你到底听到没有!?”
席文澜自己没注意,但她抓起来的是佣人刚给席老太太倒的一杯暖胃的花茶醢。
那装着滚烫茶水的茶杯往这边砸来的时候,楼郁霆原本可以避开,但元书那时恰好低着头,根本没注意,是以楼郁霆向侧前方疾跨一步,挡在了元书面前。
虽然楼郁霆拿手挡了一下,但那茶杯和滚烫茶水,砸在楼郁霆的腰腹上,茶水顺着他的西裤往下流泻、腾起一片热气,茶杯也应声而碎落在地。
元书一愣,怔然地看着那只碎在她脚边的茶杯缇。
这动静有点太大了,席文澜咽了咽口水,随即却庚虚张声势地呵斥一边站着的佣工:“愣着干什么?把这两个奸夫淫妇给我赶出去啊!免得站在这里碍眼!脏了我们席家的地方!真是晦气!”
元书瞥了眼楼郁霆那被茶水烫红的手背,决定不理会冲动型人格的席文澜,而是抬眸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席老太太:“席奶奶,我想见下席幕臣,可以么?”
在这件事情中,席家人虽然也受到了伤害,但是这之中最受伤害的,除了席幕臣,再不会有别人了。
席老太太掀眸瞥了眼元书,最初的那种笑意再没有一星半点:“你都带着你的老相好闯到我老婆子面前了,还嫌不够啊?还要把你的相好带到我臣孙儿面前,让他再痛苦一回?”
元书嗓子一涩,有点哽咽:“席奶奶,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席老太太摆摆手:“好了好了!我们老席家现在已经够乱的了,就别再添些鸡飞狗跳的东西来添乱了。你俩的道歉我老婆子受到了,至于这席家上上下下能不能都原谅你们闹这一出带来的影响,我老婆子也做不了主啦!”
说完,席老太太就要起身离开。
席文澜赶紧扶着席老太太绕过矮桌,在经过元书身边的时候,席文澜嫌恶地瞪了她一眼,略略肥胖的屁股狠狠地往元书一拐,企图把元书撞开。
元书没想到席文澜这么幼稚,满腹心思又在席幕臣的感受上,一时没注意,当真被她撞得往旁边一个趔趄……一直特别沉默的楼郁霆抬起手,将她稳稳地搂住了,没有让她摔倒。
他俩的这动作,落在席家上上下下的眼里,都分外地刺眼,尤其是席老太太,顿时有一种往日对元书的好都喂了狗吃的愤慨和不甘!
她推了推老花眼镜,冷冷地瞧着楼郁霆横在元书腰上的那只手。
元书察觉到席老太太的视线,刚站稳的她慌乱地就想要推开楼郁霆。
可这一次,楼郁霆非但没有松开她,反而紧握住她的手,将她圈进自己怀中。
枉顾元书的挣扎,他垂首看着只到自己肩膀的席老太太,嗓音仍旧平常却自带一股子难以被违逆的决绝:“老太太,我感念您当年的情分和前不久的款待,加之这件事确实是我楼郁霆做得冲动、欠缺妥当,所以今晚我坚持过来,一是为了请罪,二是为了向您、也向众位阐述一个事实。”
“你腰杆挺得这么直,这态度可不像道歉。”席老太太要笑不笑地看着楼郁霆,顿了顿又道,“不过我老席家缺的不是你的道歉。说说看,你所谓的事实是什么?”
楼郁霆垂眸看了眼因为一直挣扎他的桎梏而脸蛋涨得通红的元书,再抬眸看向席老太太的时候,他说:“老太太,我是绵绵的亲生父亲,所以我绝不可能放任我的妻儿流落在别人家里而撒手不管。这不是我楼郁霆的作风。”
此言一出,连慵懒地窝在沙发里抽烟的席燕爵和抱着一包零食吃得置身事外的郦世欢,都停住动作,朝楼郁霆和元书看过来。
席老太太更是老脸僵住,狐疑地和身边的席文澜对视了眼后,很快反应过来:“小楼,我不管你是谁的亲生父亲,那都无法构成你破坏我老席家名誉、破坏我臣孙儿姻缘的理由,懂不懂?”
这话说得,好像在这件事情中,席家就没有过任何算计、就没有任何责任。
席家人只知道他们的名誉他们的损失,但现在在这个房间里,只有楼郁霆一直记着,在这件事情中,一直受伤最深的,只有他的元书。
是以,尽管楼郁霆耐心尽失,但他将薄唇抿成直线,什么都没说:这时候他只能和元书站在一起,和元书保持一致的态度,才能尽量减少元书对席家的愧疚之感,才能变相地替她减压。
席老太太以为楼郁霆无话可说了,又补了句:“既然要负责要赔偿这个话你自己也说了,那这样吧。我们老席家操办这次婚礼的所有花费,还有这次让各家媒体封锁消息的封口费,零零总总算下来也得有小一亿,这笔钱,你先打到我们席家的户头上。”
见席老太太这样,元书明知道自己不该这么矫情,做错了事还期望别人在乎自己的感受。可是现在看到席老太太这么快就将她元书给这么明细地计价后,她还是有点眼圈发酸。
毕竟,以前她跟席老太太之间的情谊、席老太太对他和绵绵的恩情,都不是假的,那是确确实实存在过的、也曾无数次让她感动在心的。
席老太太似乎猜到了元书在想什么,她看了眼元书泛红的眼睛,但最后什么也没说,在席文澜的搀扶下走了。
看着席老太太上楼的背影,元书猛然想到什么,正打算追上去,楼郁霆已经先于她出声了。
席老太太回过身来,看着一瘸一拐走到自己近前的楼郁霆,皱眉:“你还想说什么,莫不是不想认这笔钱?!”
楼郁霆身姿昂藏地立在那儿,成熟俊廓的面庞上是常年居于高位的男人特有的逼人冷贵气势。
他说:“老太太,我女儿还住在贵府,今晚我要将她一起带走。”
尽管他今晚在席老太太面前一直以后辈的姿态自居,可实际上,他不过是一贯地淡然没有动怒而已。
所以他说出的这句话,是肯定、是陈述,不留半点讨价还价的余地。
到这里,谁都看得出来,他表现出来的那点敬重,不过是流于表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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