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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2页）

李从嘉甩开他的手，走到窗边，推开窗，一阵彻骨的寒冷袭来。

&ldo;你不用解释……成王败寇……终究是我无能，守不住南唐，是我，对不住江州百姓……&rdo;李从嘉闭上眼，似乎能看见江州城内血流成河，白骨森森。一滴一滴的泪水砸在了窗沿上。

成王败寇……你我之间就剩下这些了？

&ldo;咳咳咳……&rdo;李从嘉立在窗边，轻微地咳嗽着。

&ldo;从嘉，你……&rdo;

&ldo;赵匡胤，你走吧。&rdo;

风乍起，墙角的红梅簌簌飘落，如血，如泣……

☆、【拾贰】往事只堪哀

【拾贰】

已是初夏时节，早有蜻蜓立于荷尖，十里菡萏含苞待放。礼贤馆内的梧桐也是一片生机勃勃的绿色。

天边的晚霞斜照入屋内。

李从嘉仍是一身雪白的衣衫，长发未束，跪在佛像前，双手合十，念珠拨乱。一旁的桌案上还有散落的诗笺。

他爱词，可玲珑词笔，诉不尽千纸遗恨。

他信佛，可佛骨檀香，偿不清罪孽孤魂。

李从嘉轻叹一声，闭上眼去。

佛曰，因缘果报。前世的因，今生的缘，你我便是茫茫因缘错。

忽然，雕花的木门发出很轻的一声&ldo;吱呀&rdo;，有人缓缓步入。

禅香袅袅，烟雾氤氲，赵匡胤注视着跪在佛像前的人。纵然是青灯素裳，李从嘉也能成就一场惊鸿。

赵匡胤没有开口惊扰他，而是注意到了桌上散落的诗笺，拿起诗笺，上面是李从嘉的笔迹。一句一句，是用血泪凝作的亡国诗词。

&ldo;官家。&rdo;赵匡胤回过神来，李从嘉已站在他身后，拿过了他手中的诗笺，一页一页的收好。赵匡胤只默默地看着。

不经意间，李从嘉露出了左手手腕上那一串紫檀佛珠。&ldo;你戴着这佛珠，很好看。&rdo;李从嘉闻言，愣了一下，顺着赵匡胤的目光看去，注意到了手腕上的佛珠――这是当年小长老赠与他的那串。李从嘉伸手想要取下佛珠，却被赵匡胤止住:&ldo;别摘，这佛珠，很配你。&rdo;

李从嘉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有些不可置信地开口:&ldo;当年，广凉寺中的人，真的是你？这佛珠，是你……&rdo;

&ldo;是，这佛珠，是朕让小长老转交于你的。&rdo;

李从嘉苦笑，却停住了摘佛珠的动作。

一时一片寂静，相顾无言……

&ldo;我……想听当年的那首《忆故人》了。&rdo;

赵匡胤抬头望见墙上挂着的古琴，缓缓地开口。

李从嘉感觉心里狠狠地抽搐了一下，他背过身去:&ldo;时隔多年，那首曲子……罪臣，已经不记得了……&rdo;

&ldo;那从嘉……可还记得，当年你我一同把酒言欢……&rdo;赵匡胤说着，只觉得恍若隔世。

李从嘉没有说话。

&ldo;从嘉……&rdo;赵匡胤叹了口气，&ldo;你我再一同醉一回，可好？&rdo;

李从嘉转过身，望着赵匡胤，&ldo;好……&rdo;

月明风清，登临高楼。二人相对无言。

赵匡胤只浅浅地饮了几杯，倒是李从嘉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

忽然，李从嘉端着酒杯站了起来，风将他素白的衣衫卷起。皎洁的月光映在雕花的阑干上，清冷如雪。

李从嘉悠悠地吟道:&ldo;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rdo;

从嘉的词，越发精进了。赵匡胤心中感慨。他多希望，他还是那个写着花间词，思妇词的李从嘉，而不是用血泪写作亡国词的李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