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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第3页）

正这当口，忽然门帘外面有人道：“梁公公，皇上催问小真人拉屎拉完了没有？”

那四人神情大变，慌张得面面相觑。姓蔡的大官朝执拂人努了努嘴，执拂人惶急将脑袋探出帘外，低声道：“你去回禀圣上，就说小真人这就拉完了。”

佟钰登时心下雪亮：他们说跟我做交易，其实就是合起伙来欺骗徽宗赵佶，让赵佶按照他们的想法行事。这事我可不干！慢说赵佶待我不错，又是请我瞧热闹，又是请我吃糕点，我不该做对他不起的事。退一步说，就算赵佶对我不好，比如他赵家的官府无缘无故地抄了我家，将我爹娘下了大牢，那我也不能与人合伙干坏事。但是，若摆明不听这四人的话，他们必定要想法对付我，还要让我爹娘在牢里吃苦头。坏人就这样，干好事他们都没本事，可干起坏事来，他们一个比一个坏。如此就得想个什么办法占到上风头，教他们既不敢对我怎样，也不敢去牢里害我爹娘。

佟钰抬起头来，见眼前四人正眼巴巴地望着自己，神色中满是讨好巴结，同时又十分焦急。不由心中一乐，刚说上风头，这上风头就来了。做生意要熟探市价，逆料行情，方能宝肆宏开，财源广进。是以与人争风头，得要跟他们反着劲。他们要快，我就要慢；他们焦急，我偏磨蹭；他们说走，我还就坐着不动，让他们拿我没辙，这便稳占上风。

执拂人见佟钰脸上阴晴不定，凑近他道：“我说你到底拉完了没有呀，小祖宗？”

佟钰一脸嬉笑，挪挪屁股，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些，道：“不用着急，再有两个时辰就拉完了。”

林天师恼怒道：“他这是成心想拖延时刻！”

姓蔡的大官与其他三人紧急交换了一下眼色，随即和缓了颜色，道：“啊，这个??????是这样，先前我们以为你是小孩子，在圣上面前说话有时不知轻重，当讲什么？不当讲什么？拿捏不准，是以要你听我们的。其中意思，无非是怕你说错了话，招来灾祸，原也是一番好意。嗯——但是现下我们知道了，原来你少年英雄，说话不仅知道轻重，而且大有见地，比之我们大人还要强过百倍。因此，从现下起我们都听你的，你说怎样就怎样，好不好？”

佟钰最是欢喜别人称赞，立时堆出笑脸，道：“你是说我少年英雄吗？这赞法倒是头一次，我自己还没有觉出，呵呵。这个??????我也没做什么呀，称呼我英雄，是不是有些过誉？”

姓蔡的大官是官场老手，最会奉迎人意，当即顺竿爬道：“当然不过誉，我这还是谦着说的。比如你现下伴驾圣上，最得圣上宠幸，就连我们这些大人都难及万一，羡慕得不得了呢。说你少年英雄，实是恰如其分，一些些也不过誉。”

佟钰心道，他这倒是实话，他四人想靠近赵佶，半步都不舍得离开，却不及我靠得近，明显处于下风头。

姓蔡的大官察言观色，见佟钰呵呵笑个不了，知道说中了他心里，陪着小心道：“小英雄，咱们现下是不是该走了？圣上还等着呢。咱们做臣子的，原该等着圣上，伺候圣上，怎好让圣上等咱们？”

“是是，让人家等不礼貌。”佟钰说着欠起屁股，忽而心又一沉：咦，说好反着劲的，怎的说着说着就跟他们说到一起去了？立时又坐回马桶上，道：“不行，我们的帐还没有轧清呢。”

那四人刚放下的心，悠地又提了起来。佟钰闭上眼睛“一推六二五、三上五去二、四上六进一、”地念起算盘经。姓蔡的大官等不知他打的什么算盘，虽然心下焦急，却又不敢贸然催促。这小鬼十分难缠，他们已有领教，担心他犯起性子更加不好收场，只好耐心等待。

佟钰摇头晃脑了好一阵，这才将眼一睁，大惊小怪道：“哎哟喂，不算不知道，一算还真不得了，原来你们欠了我这么多！不过么——”佟钰故意拉起长腔，转着眼珠将面前四人挨个看了一遍，道：“念在你们还能听我话的份上，咱们相互打个对折，我让一步，你们也还还价，二舍八入，三七归五，我别太吃亏，你们也别太占便宜，这笔帐就算轧清。”

姓蔡的大官等四人如坠五里雾中，不知所云，莫名其妙？

执拂人小心问道：“你又要怎样？”

“怎样呢——，现下我还没拿一定准。”佟钰甩动两腿一悠一荡，甚是清闲，道：“我先问问，你们是不是巴望我赶紧屙完？”

四人以为有门，忙即点头：“对呀。”

佟钰道“屙完好赶紧去见圣上？”

“对呀。”四人又是一阵点头。

佟钰道：“你们在这里等的也很焦急？”

四人道“对呀。”

姓蔡的大官还特意加上一句：“咱们不好让圣上久等。”

佟钰道：“我知道，其实我跟你们一样，也很焦急。”

四人眼睛一亮。

但佟钰随即话锋一转：“可我急，两只鞋子却不急，无论我怎么催促，它们踢脱踢脱，就是不肯走快。”

姓蔡的大官微微一笑：“已经备下了。”当即喝道：“来呀，呈上来！”门帘一挑，进来一个下人，手中捧着一双靴子。姓蔡的大官吩咐道：“你去帮这位小英雄把鞋换上。”

佟钰心下一惊，原来他们外面还布置有人，看来自己想换双跟脚鞋，趁他们不备撒脚就溜的计策落空了。眼见那下人要往前凑，急忙拦阻道：“慢着慢着，干吗让这人帮我换？”

姓蔡的大官解释道：“你坐在这里不方便，让他帮着免得你费手脚。”

“不不。”佟钰眼珠急转：“你没弄懂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这人不行，你来帮我换。这样咱俩的帐就一笔轧清。”

姓蔡的脸上青影闪现，但随即转和。呵呵笑道：“好，好，就让我来帮你换。”说着，果然弯下腰去，除去佟钰脚上大鞋大袜。

然而当他捉着佟钰脚换袜时却不由一怔，佟钰忍不住嘻地一笑，道：“是不是觉得这味道有些熟悉？你们刚才见过面的，大家老相识，不必客套。”

穿上鞋袜，佟钰眼睛一轮，瞧向执拂人。

执拂人朝前跨了一步，讨好地道：“咱家给你擦屁股。”

佟钰立时眉花眼笑，道：“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咱俩的帐也一笔轧清。”

佟钰撅起屁股，执拂人拿起一迭棉纸凑上去擦，轻柔纾缓，甚是舒服受用。佟钰不由心下暗赞：这人擦屁股倒是个惯手，不知他擦了多少屁股才练出这般手艺。

擦完屁股，佟钰又让姓童的大官相帮着系上裤带。自然，也与他轧清了账目。姓蔡的大官等见他直起身来，以为这下“小祖宗”终于要起驾了，便都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