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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第2页）

伏地叫子却不以为然，道：“别管称呼师父还是徒弟，关键是祖宗的这点玩意能够传承下去。瞧瞧你们都多大年纪了，到现下也没找着个衣钵传人，几时两脚一登，有何面目去见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

河东白堕亦有同感，道：“现今找徒弟比找师傅还难，又有什么办法。当年太祖赵匡胤有鉴五代藩镇割据之乱，倡导偃武修文，从那以后文事倒是昌明了，武事却日渐式微。到了徽宗这一朝，贡举更以诗赋为主，以一首诗赋得坐高官的满朝皆是。是以，世人争学声病对偶，而其他艺业，也不光是武学，则绝少人问津。”

说起武学后继乏人，各人心中都有一番感慨，不胜唏嘘之余，却又忧心长此以往，一旦国家有事将何以应对？因为大头和尚的师弟刘豫现下仍居官职，众人褒贬朝政及徽宗就都少了些谩骂讥讽，以免刘豫尴尬。刘豫倒也识趣，知道这些人都是草莽豪杰，向来口无遮拦，便除了和掌二姑娘说些闲话，并不与人交谈。

闲谈中，河东白堕将煮熟的鸡端了上来，一边招呼道：“大家来吃鸡啊！大头和尚，你的欢喜来了。”

大头和尚笑道：“果是贫僧的欢喜。”乐呵呵地凑上前，撕扯了鸡肉与众人分食。

掌二姑娘揶揄道：“师哥，你这和尚荤腥不忌，算得什么出家人？干脆脱了这件僧袍还俗得了，免得连累佛祖也不干不净。”

河东白堕了解些他们的根底，这时也凑趣道：“要想大头和尚还俗，除非你姐姐掌大姑娘回心转意。要不然，他就只能当一辈子和尚喽。”

掌二姑娘却叹口气，幽幽地道：“唉，这么多年了，也不知我那大姐现下身居何处？是死是活？”

大头和尚听任他们说笑，只管低头吃鸡，却不接话。

忽然，掌二姑娘吃惊地叫了起来：“伏地叫子，快瞧瞧你那小孩子师父，果然怪得很，这等鲜艳皮色，本姑娘还是头一次见着。”

河东白堕也奇道：“咦，这孩子怎的跟外国鸡似的，一会儿一变颜色？”

连黎丘丈人也瞪圆了眼睛，惊异不已：“嗯，少见，古怪。”他为人木讷，不善言谈，偶尔说上一句，也是惜字如金，从不多说一字。

伏地叫子见佟钰全身皮肤变得血染般赤红，口角边起了无数燎泡，稍一怔愣，“嗷”地一声大叫，抓过通天拐指着汤不全道：“老汤头，都是你这家伙做的好事，先吃我一拐再说。”

汤不全手捏一只鸡翅正吃得津津有味，头也不抬地道：“这跟我可扯不上干系，你要找人算账去找大怪兽去。”

大头和尚听出他话里有话，道：“汤兄，这少年变得如此模样，果然有些古怪，究竟其中是何缘故？”

汤不全仍旧慢条斯理道：“有什么古怪？看模样就知道这小子是大户人家的少爷坯子，娇养惯了的，被大怪兽吞落进肚，自是受不了它嘴里的腌臜气味，酸腐臭气一熏，立马就翻肠倒肚地呕吐起来，先前喝的‘腐肠汤’也都一并呕出。巧的是这小子正在大怪兽的嘴里，呕出的毒汤一点没浪费，转而都进了大怪兽的肚肠。尽管这汤没能将这小子毒死，但制服大怪兽却极是灵验，一旦落肚，当即就倒地死了。说起来，铲除大怪兽的功臣该当是这小子才对，我们几个忙活了大半天，却都给他打了下手。”

河东白堕对他的说法并不信服，讥讽道：“啧啧，说的跟真的似的。当时这小子正在大怪兽嘴里，吐没吐你又没瞧见，凭什么这么断定？”

汤不全蛮横道：“因为是我断定的，所以就这么断定！懂了吗？”

河东白堕也不示弱，道：“那也得说出道理来啊，没道理就是胡说八道，全是放屁！”

眼见他们又要争吵，大头和尚忙道：“汤兄的话还没有说完，咱们等他说完再计较。”

汤不全便又接着道：“我仔细检验大怪兽死后流出的口涎，确定那正是‘腐肠汤’所呈现的症状。而这小子一通呕吐腹内正空，昏迷中不知不觉却又吸入不少大怪兽的口涎。大怪兽的口涎中含有热毒，是被‘千虫千草’寒魄之气逼迫出来的。是以这小子现下中的是大怪兽的热毒，而非‘腐肠汤’之毒。就是这么回事，所以我说与我无关，都听明白啦？”

汤不全倨傲地拿眼扫视众人，似乎对别人不相信自己说话很是不满。忽然，他神色一呆，像是察觉出什么，将手中的鸡翅一丢，腾地站起，愤然道：“他妈的，谁说与我无关了？说这话就是混账！我的‘腐肠汤’毒不死这小子，却毒死了大怪兽，反过来大怪兽的热毒又毒死了这小子。就是说，我的毒不及大怪兽的毒，大怪兽才是天下第一，我得排大怪兽后面，顶多算天下第二。这??????这??????怎么事情会这样？岂非滑天下之大稽！荒天下之大唐！我汤不全一辈子争强赌胜，争来争去原来是个天下第二，这不是大现眼，活现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