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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3章（第1页）

若躲不过，就只有死路一条。

突然一声闷哼，百里掣停住了动作。刹那间，空气都凝固了。

他的胸口戳出一截厚沉的剑锋，浓稠的血珠从尖端滴滴坠落，滚进了尘土里。

风刃消失，杀机化解。洛尘湮从他身后站了出来，面色惨白如纸。他扶住百里掣的双臂，刚说一句话就已哽咽：&ldo;百里掣，对不起……&rdo;

百里掣艰难地抬手，拭去他的泪水，苦笑着说：&ldo;尘湮，你拿它干什么，这把剑戾气太重了，对你身体不好……&rdo;

洛尘湮痛苦欲死，话不成句：&ldo;百里掣，百里掣啊……&rdo;

百里掣也终于落泪，双膝跪地，黑衣染尘。他道：&ldo;尘湮，我也懂你了，你终究还是选了旁人，你永远不会选我的。&rdo;

&ldo;我这次，这次选你。&rdo;洛尘湮喃喃，耗尽全部的力气，突然扑进他的怀里。

&ldo;师父!&rdo;洛凡心大喊一声，想靠近却腿软，一下跌在舒抑的臂弯。

天机剑扎进了洛尘湮的胸口，他犹不满足，伸手环住百里掣，又从后面握着剑身狠狠推进，彻底刺穿了自己的胸膛。

他一声不吭，伏在百里掣的怀里像是拥抱了全世界。

&ldo;啊啊啊‐‐&rdo;百里掣痛彻心扉。

他狠狠推开洛尘湮，狠狠后退数十步，不敢相信自己看见了什么。

天机剑中的数百死灵结成一股邪恶的力量，趁机朝百里掣的身体里疯狂钻挤，抢夺了饬雷血全部的优势，霸占了御龙斩圣曾经选择的这具血肉之躯。

成倍的痛苦折磨着百里掣，身体的，心里的，快要将他撕碎。他仰天长啸，额角的饬雷印跳跃着闪，忽明忽暗，即将冲破血管。

&ldo;百里掣，百里掣，你过来……&rdo;洛尘湮在虚弱地喊。

但扑上来的是洛凡心，舒抑也紧随其后，脱下白衣为洛尘湮披上。洛尘湮拉着爱徒的手，急促地换了几口气，说道：&ldo;凡儿，你叫他过来。&rdo;

洛凡心吓得连指尖都在哆嗦，险些托不住自己师父的后背，在几番强烈的挣扎之后终于还是暂时放下了个人恩怨，冲百里掣大喊&ldo;过来&rdo;。

百里掣其实已经听见了爱人的呼唤，即使再小声他也能听见，一贯如此。但他怕，他不敢动。

他体内的御龙斩圣爆发出了最后的反抗，&ldo;铿&rdo;地一声炸碎了天机剑，饬雷血也像泉水一般从前胸后背汩汩流淌。但饬雷血毕竟是饬雷血，它似乎是感应到了主人的衰弱，渐渐止住了血流之势，连那道伤口也在聚拢缩小。

额角的饬雷印明灭了几下之后最终黯淡，被世人传作绝世的御龙斩圣从他体内彻底消失，大魔头百里掣如今变成了一个普通人。

苦苦经营二十余载，到头来不过一场徒劳。

百里掣渐渐冷静了下来，然而受到的惊吓却没法平复。洛尘湮又喊了他两声才将他从精神崩溃的边缘拉回，一步一步走到了跟前。

他颤抖着问：&ldo;尘湮，尘湮你疼不疼?我该怎么办?我不知道该怎么办……&rdo;

洛尘湮望着他惊慌失措的眼睛竟然笑了，莫名觉得当年那个和他一起数云朵的傻瓜又回来了。他轻柔地回答：&ldo;不是很疼。&rdo;

百里掣猛地推开洛凡心，抱着人失魂落魄地念：&ldo;我不要你死，我可以死，你不可以……你是我的全部，你是我的命，所有人都可以死，只有你不可以……尘湮，尘湮啊!我怕……&rdo;

&ldo;我必须死啊，&rdo;洛尘湮的意识渐渐开始迷蒙，强撑着眼帘道，&ldo;我死了，一切就都结束了。你不必再杀人，不必再作恶……&rdo;

呼吸被堵塞，洛尘湮咳血，他的瞳孔骤然失焦，抓着百里掣的手说：&ldo;我，我早该这么做了，只是太贪心，还想再多陪你几天。原是我错了，百里掣，此生负你的，来世……&rdo;

百里掣凝神屏息，眼睁睁看着他的手垂在了地上。

生而如尘烟，来去一缕魂。

&ldo;你没有负我，是我负了你。尘湮，你听我说，当年我不该负气离去，不该娶吾鞅的女儿，不该和她生下孩子……&rdo;

&ldo;尘湮，原来是我负了你。我不该醉酒误事，不该和那女人发生关系……我不该杀人，不该残害无辜，不该挖苍行止的灵根，不该执着于颠覆义盟……我错了，尘湮，我真的知错了!&rdo;

洛尘湮再也不会有反应了，天机剑并非俗物，以御龙斩圣之力也仅仅保住百里掣一命而已。

百里掣已然知道自己一无所有，胸腔之中空空荡荡，连一丝一毫的灵力都没法分给爱人，只能狠狠箍他在怀里，只能仰颈哀嚎。

&ldo;我错了!尘湮!我什么都不要，我要你回来!让我死，我换你回来!尘湮啊‐‐&rdo;

他双眼流下了血泪，哭声震恸众人，突然惊雷乍起，海水涌动，滔滔叠叠不绝不休。

魔头追悔，天地竟也为之动容，莫名降下一阵雨水，浇透了北幽岛上的每一株草木，却唯独他们几人立足的这片土地上依然干燥。

几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天象，一时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洛凡心跪在地上更是痛苦到分不清东西南北，再一次目睹至亲之人的离去令他难以接受，忽地眼前一黑就晕倒在舒抑的怀里。舒抑强灌了灵力给他，很快便将他救醒，又忙问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