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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第1页）

洛凡心：&ldo;见过，七月半，逍遥水街。若早知道阁下是凌医师的胞弟，洛某断不会去争琉璃狮兽，还望孤影兄莫怪，这便将琉璃狮兽还予孤影兄。&rdo;

独施再次愕然：&ldo;琉璃狮兽?&rdo;

孤影退了一步，推拒道：&ldo;既然洛公子先一步碰上琉璃狮兽，那便说明洛公子与其更有缘，不必介怀。&rdo;

洛凡心见他面具冷冽森寒，语气浮若飘絮，举措也带着明显的疏离，莫不是又想起了当日被自己耍无赖的情景?他摸了摸鼻子，悻悻然收回了托着琉璃狮兽的手。

独施打断二人：&ldo;洛凡心，该交代你的都交代完了，尽人事听天命。什么时候想通了就来找本神医，我帮你剖灵根，取饬雷引!&rdo;

……

待洛凡心重新回到山上时，先去敲了林子昱的房门。年轻的掌门正在屋内打坐练功，元神已经进入了一种玄妙的境界，忽被敲门声打断禁不住神情一凛。听见是洛凡心在门外轻唤，林子昱的表情瞬间又松懈下来，理了理衣襟叫他进来。

他起身给洛凡心倒了杯水：&ldo;我当是谁这么大胆，敢在我练功的时辰来敲门。&rdo;

洛凡心滋儿滋儿地饮了两口白水，故意咂出了品茶的声音，笑道：&ldo;子昱你太严厉啦!师兄以后都不敢来找你了……箬恒呢?这个时辰他怎么不在?&rdo;

林子昱：&ldo;你来是找他的?&rdo;

洛凡心陪着笑：&ldo;找你，当然是找你!&rdo;

林子昱转身拿了一件用油纸布包好的物件递给他：&ldo;这是特制的膏药，若是阴雨天旧伤酸痛，可取出一片敷上，好好将养。找我何事?&rdo;

&ldo;我……&rdo;洛凡心拿着这厚厚一包膏药愈发难以开口，顿了一会儿才接着说道，&ldo;我是想跟你说，我在这儿好些日子了，这几日就会下山去。&rdo;

林子昱抿唇，良久才淡淡&ldo;嗯&rdo;了一声。

洛凡心忽然涌起一阵心酸，话到嘴边又哽住，知道自己再多讲那些道理都是无谓，平白辱没了同门手足间的情义罢了。

两人相对无言，直到听见一声虫鸣林子昱才蓦然开口：&ldo;留你也留不住，便不留了。以后想回来就随时回来，松鹤岭上的人自然没有敢说三道四的，外面的人说了也堵不住嘴，你没必要往心里去。只需知道，我，还有师兄们，还有箬恒，都盼着你回来。&rdo;

洛凡心的情绪一下就崩了，他没想到对方会是这种反应，料想中的暴跳如雷没有发生，反倒叫他一点都不适应。他涩声道：&ldo;子昱，你骂我吧!&rdo;

林子昱干笑一声：&ldo;从前你最厌我骂你，这次回来倒是盼着我骂你。&rdo;

&ldo;你骂我吧，&rdo;洛凡心红了眼眶，&ldo;刚坠崖那会儿我住在一个猎户家里养伤，他们一家人其乐融融，对我也好，我不觉得日子艰难。可后来他们死了，我带着那个十几岁的孩子一路逃难似地奔走，越发觉得寂寞凄凉，一看见他我就想起咱们小时候，你都不知道那时我多想再听你骂我几句。&rdo;

林子昱没吭声。

他接着道：&ldo;独施说得没错，我是贱骨头的。子昱，我可能是随了我爹，注定要离开家四处奔波，最后可能还要拖着一身伤病孤枕反侧，或许要露宿野地独望星河，末了回顾自己碌碌无为的人生时只剩哀怨叹息。可这是我的路啊，我不走不行。&rdo;

&ldo;别说了，&rdo;林子昱勉强露出点笑意，&ldo;你走就是了。以后等你流落街头食不果腹了，我带着箬恒去找你，还把你接回松鹤岭，到时候看你还怎么好意思开口要走。&rdo;

洛凡心也笑了：&ldo;那就这么说定了!&rdo;

他鼻子酸酸的，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脸上滑过，忙挥手拭去。又道：&ldo;子昱，箬恒是个好孩子，可再好的孩子也得有对的人指引，他若能一直跟着你，对他对你都是好事。只是……&rdo;

林子昱下意识地刮了下食指：&ldo;我明白，这事你不用操心了，本掌门还不至于糊涂至此。等你走后箬恒就会随我一起闭关，日后松鹤岭若有巨变我自会出关，可若野火烧不到这里，你莫怪我对你不管不顾。&rdo;

洛凡心笑笑：&ldo;嗯，好。&rdo;

这夜，洛凡心躺在榻上翻来覆去久久不能入睡，想到子昱说的那些话，想到他那种表情，只觉得再留在这里多一刻都是熬煎，哪怕是承认自己怯懦逃避也无所谓，他真的想要即刻就走，至少这把被称为&ldo;无情无义&rdo;的快刀能将他心里的乱麻斩得条清缕析。

他也不睡了，翻身下榻收拾好来时所带的包裹，又留了封书信压在榻前案几上，见夜色尚浓便出门闲溜达了一圈。一梦堂，三省堂，演练场，经纶殿，八方殿，古阅斋，最后停在了阑珊水榭。这里是他生活过十七八年的地方，这里是他的家呀!

或许真是年龄越大越难离家，他从没像现在这样不舍过。

月将圆了，映照在水面上泛出冷冷的光华。他拿出腰带间的那只短笛，想着舒抑的事情是不是将要办妥了，一切是不是都还顺利，自己若是先一步下山会在哪里同他碰头。

&ldo;你是又回到月宫里了吗?可是已经把地上的人给忘了?&rdo;他望着水里的月亮喃喃自语。

忽听见&ldo;簌簌&rdo;声响，洛凡心瞥见一抹白影在林子里晃过，他快速将短笛收起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