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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1页）

有热心的看客为他们引路，片刻之后便到了最近的一户医馆外。他抬头一望，幽白的灯光中赫然一块厚沉的牌匾，上以金漆题了&ldo;凌氏圣手&rdo;四字。

听那引路的看客说，这家医馆是近日才换的主人，大夫姓凌，长得还行，就是有些孤傲，来这儿看病的多是些女人家。再次抬头看了看牌匾上的题字，暗忖这大夫倒不是假孤傲。

三人进入医馆，接诊的确实是位年轻大夫，看起来也就二十七八岁的模样，相貌清隽，神色却有些冷淡。

洛凡心见他双手戴着一副珠白的丝质手套，绣着的纹路似是狭长的花瓣又似蜘蛛的八条腿，即使在暗处也隐隐泛着微光。这手套做工精湛，却没能完全藏住套在其中的那双手，边缘微透的部位泄露了手背上暗沉的肤色和斑驳的伤痕，倒与这大夫白净的面色格格不入。

伏笙：&ldo;大夫快给这姑娘看看，她被毒蜘蛛咬了!&rdo;

这大夫瞥了他一眼，情绪似乎不是很好：&ldo;大呼小叫什么?大夫不大夫的，真难听!&rdo;

绿罗裙姑娘小声提醒道：&ldo;咱们这儿的人都称他一声&lso;凌医师&rso;。&rdo;

洛凡心施了一礼：&ldo;凌医师，是我等鲁莽了，烦请给这位姑娘看一下伤势。&rdo;

凌医师抬眸打量了他几眼，只&ldo;嗯&rdo;了一声便没再搭理，自顾从储物格里取出一只尺长掌宽的锦盒。盒中是一卷浅色兽皮，看着十分柔软，衬得那双丝质手套愈发珠光熠熠。

洛凡心留了个心眼，问道：&ldo;凌医师的手套很是精美，逍遥水街当真是人杰地灵，不仅医师看起来卓尔不群，连绣娘的手艺也是不同凡响。&rdo;

见他将兽皮小心翼翼地捧出，刚一打开就闪出了一道道刺眼的光线，洛凡心半眯了眼，适应了一会儿才看清兽皮中的包裹之物‐‐乃是一把把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小刀。

这些小刀保存得极仔细，刀身连一点划痕都没有，反射烛光之后更是刺得人眼疼。凌医师一边擦着其中一把小刀一边漫不经心地同他搭话：&ldo;绣得再好也不过就是寻常织物，我这里多得是，你若喜欢，多付些钱可以卖你一副。&rdo;

洛凡心哑然失笑：&ldo;洛某只是欣赏罢了，况且……凌医师看起来更需要这手套。&rdo;

凌医师知他暗指自己的手背，倒也直言不讳：&ldo;嗯，早些年凌某人喜欢亲身试药，尤其是遇到新奇的药毒，必定要忍不住试试的，也因此经常中毒，需要放血解排的时候比较多，久而久之手上就有了这些伤痕，遮起来以免吓着自己。&rdo;

伏笙随口问道：&ldo;一般不都是怕吓到别人么?&rdo;

凌医师声音冷淡：&ldo;别人吓没吓到关我何事?&rdo;

&ldo;拿着，&rdo;他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枚浑圆而光滑清透的石子，对着洛凡心不客气地命令道，&ldo;这是聚光石，你就摆在这里别动，不然我这老眼昏花的会切断哪根筋都不好说，到时候可别怪我。&rdo;

洛凡心眼角直抽抽。

这凌医师说起话来声音算得上温和动听，语气却颇为嚣张，时不时还带着自嘲的意味。这倒叫他有些摸不准，心想着此人若非天性古怪便是真有些能耐，恃才傲物了。

绿罗裙姑娘被吓得不轻，眼看着他手中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尖刀朝着自己走过来，顿时花容失色，抓着洛凡心的手臂直摇晃，哆哆嗦嗦地央求道：&ldo;洛公子，快叫他停下来，这是要做什么?&rdo;

洛凡心还未答话，凌医师先开了口，依旧冷言冷语：&ldo;自然是要开刀放血，看看你这条手臂，都已经黑透了，再晚一会儿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若是信不过凌某，街头右转还有个丁记医馆，要不去那儿看看?&rdo;

这姑娘脸红了红，无助地望着洛凡心。

洛凡心安慰道：&ldo;姑娘莫怕，凌医师对自己中的毒都是如此操作，想必是行之有效的。&rdo;

可她还是怕得慌。说来奇妙，先前洛凡心给她挤毒血时疼成那样也没见怕，现在看见一把小尖刀就怕得不行，许是姑娘家的天性?只是不知这是害怕锐利之物的天性，还是害怕冷漠之人而倾向温和之人的天性……绿罗裙姑娘没工夫想这些，瞧着那把尖刀离自己越来越近，眼睛都开始湿润了，唇下咬出一道红痕。

凌医师哼了一声，扯过她那条黑黢黢的胳膊刷刷刷就下了好几刀，疼得她&ldo;啊&rdo;地叫了起来，又被这人一句&ldo;太吵容易失手&rdo;给吓得紧紧闭了嘴，最后将这股劲儿都使在了抓住洛凡心的那只手上。

洛凡心被她抓得吃痛，只皱了下眉头又笑着安慰道：&ldo;再忍一忍，马上就不痛了，&rdo;他试着去转移对方的注意力，&ldo;方才在斗巧赛中，洛某见姑娘实在心灵手巧，竟想出这么一个主意来让蜘蛛垂丝。&rdo;

绿罗裙姑娘又脸红了，额上还是冷汗淋漓，眼里却泛出笑意，似乎连手臂上的疼痛都减少了许多，任那凌医师拿了个好似□□皮似的东西包裹在自己手臂的切口上拔毒，专注地望着洛凡心：&ldo;小女名叫露青，多谢公子救命。&rdo;

伏笙抢着回道：&ldo;不必客气!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更何况我家公子最喜欢做好事了，这一路走来不知道已经救下多少人的性命，那是有大功德傍身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