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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第2页）

辛西娅这才发现他一直跪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撑着她上方的岩壁，以身为柱支起他们容身的这点余地。周围都被塌下来的洞顶填满了，紫色的地狱之蝶像一层保护膜一样紧贴在他背上，承载住塌下来的泥土与岩石。

显而易见，他们被困死了。辛西娅立刻擦干眼泪，起身借着微弱的火光到处拍了拍。除了被缇奇撑住的顶端，其它地方的土石已经被来自自身的重量夯实了，而背后是并不坚硬但绝不可能突破的土壁，别说她现在是个无能的幼儿，就算在全盛时期她也没有办法从这种地方脱离。

缇奇看着她再一次自顾自思考起解决办法，好笑又好气地拍了一下她的头：&ldo;你是不是又忘记我也在这里了。我的能力是什么？&rdo;

辛西娅抬起头，正对上他低垂的面容。他已经褪去了人类的外貌，本就沉暗的肤色几乎与昏暗的环境融为一体，只有金色的双眼在火光的映衬下闪着微光。他对待生活和困境的态度一向比她积极，此时依然满面轻松的笑容，好像她不把他放在眼里是比被困地底更让他苦恼的事。

那笑容前所未见的柔软，往日里无法忽视的审视与疏离都不见踪影，辛西娅却转开了目光，&ldo;……&lso;选择&rso;。你出去吧，不要管我了。&rdo;

缇奇又拍了她一下，&ldo;啪&rdo;的一声脆响，毫不留情，辛西娅忍不住捂住头。缇奇拍完又给她揉了揉，&ldo;你是不是认为乔依德至死都恨着你？&rdo;

&ldo;……不恨吗？&rdo;

&ldo;也许恨过吧，但他不是带着仇恨死去的。&rdo;缇奇低下头，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上，&ldo;不要在意塞拉斯的话，为了自己的梦想他连千年公都敢算计。有没有他你的族人都已经死了三十五年，这无可改变，但就算只剩下你一个&lso;月之民&rso;你也应该活下去，这世界上难道就没有其他让你重视的人了吗？比如说你曾保护过的那些人，和你一起战斗的那些人，除了不是&lso;月之民&rso;以外他们和你有什么不同？&rdo;

辛西娅被他压着头，只能注视着脚边燃烧着的火柴盒上那逐渐微弱的火焰。就像童话里的小女孩划亮的最后一根火柴，她看到了过去与现在脆弱的幻影，既属于她，也属于他。

&ldo;你也是这样对看待那三个人类朋友的吗？&rdo;

缇奇轻笑了一声：&ldo;还没成为诺亚的时候，我和他们是一样的。&rdo;他直起身，&ldo;好了，闲话出去再说吧，这里太让人难受了。靠过来一点。&rdo;

大致猜出来他要做什么，辛西娅深吸一口气，尽力缩起手脚贴进他怀里。缇奇张开双臂圈紧辛西娅，让她的身体完全处于自己的覆盖范围之内。

&ldo;你可千万别在这时候变回去。&rdo;

同样深吸一口气，背上形成屏障的地狱之蝶溃散开来没入他的身体中。他在轰然塌下的土石之间站起来，&ldo;选择&rdo;的能力让他畅行无阻，他冲向通往地面的阶梯所在的方位。

好在地底的塌陷范围不大，阶梯也只损坏了末端的一小部分，几分钟后他们终于平安返回地面。

地上墓室还是他们离开时的样子原封未动。被击碎的石棺底部残留着一小块幸存的区域，缇奇将替死鬼的尸骨放回去，重新盖好棺盖。离开前两人最后看了一眼隐没于黑暗中的壁画，其上的人与事纠缠至今早已成为巨大的漩涡搅进了整个世界，身处其间的人究竟会得偿所愿还是像塞拉斯一样被没顶吞噬，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结局。

&ldo;走吧。&rdo;

缇奇关上大门。这个墓室在三十多年之后终于成为真正的安息之所。

墓室外的树林依然寂静无声，之前发生的一切仿佛都不曾存在过。缇奇伸手进门板里从内侧原样锁上门，而后轻松地舒了一口气。漫漫长夜总算是要结束了，结果虽然不尽人意却也并非一无所获。他拿出一根香烟叼在嘴里，一边回过头：&ldo;辛西娅，给我来点……火……&rdo;

尾音颤动了一下，僵在舌尖上，月光下的景象让他整个人都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