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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半月亲笔写的：你还记得我有一个遗憾吗？

就这一句话。

罗方正和前台看着老板的背影，不知道老板是在哭，还是在笑？不然怎么会没脸见人？

余奥没哭，也没笑。

他不是没脸见人，是嫌罗方正和前台碍事。他等不及把他们轰走，自顾自沉浸在姜半月赋予他的情绪中。若没有这张卡片，他的情绪会是百分之百的喜悦。花是好看的——别跟他说客观，他对姜半月做不到客观，就算姜半月送颗大白菜来，也是好看的。小熊更是点睛之笔——别跟他说斗鸡眼，谁规定点睛之笔不能是斗鸡眼？

但有了这张卡片……

余奥的情绪只剩百分之一是喜悦。

其余的百分之九十九，是难耐。

姜半月问他：你还记得我有一个遗憾吗？

他记得。

他当然记得。

从小到大，她对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想都不想，对属于自己的东西，势在必得。这样的泰然处之，让她的字典里没有遗憾一词。余奥唯一一次听她说遗憾，是在他们“一夜荒唐”后。

她坐在床边，背对他，一边穿衣服，一边喃喃自语：“可惜了……”

他没听清：“什么？”

“没亲一下……”

她说的没亲，是指没接吻。

那时候，算不清他们心仪了对方多少年，但二人的关系，最多到“不清不楚”的阶段，不是恋人，就没有接吻的立场。那时候，他们刚在一张只有一米二宽的床垫上把自己交给对方，她刚把自己最贪得无厌，也最不堪一击的一面交给他，却没有接吻，从始至终。

当时，她只穿上了内衣。

“现在亲。”余奥抚着她一片薄薄而光洁的背坐起来。

但他不是在自己的意志下坐起来，更像是一个服从她指令的机器人。整夜，她完完全全剥夺了他的意志。不然，他早就和她接吻了。他亲遍了她的每一寸肌肤，她允许、欢迎甚至迎合。唯独两片曾无数次抚慰他的内心，也曾说出最无情的话的双唇，她列为他的禁地。

“现在亲个什么劲？”她笑着躲开，“留个遗憾，也没什么不好。”

姜半月说这句话的时候，余奥并不会心存侥幸，并不会觉得这个遗憾只是留在今天，而他和她还有明天、后天、大后天。他知道，别说明天、后天、大后天了，他和她连五分钟都没有了。她穿衣服用不了五分钟。她穿了衣服就会头也不回地离开。她所谓的“留个遗憾”，是一辈子的遗憾。

但当时，姜半月没想到余奥会杳无音讯，整整五年。

余奥也没想到他走了还是要回来，开了家名叫“维康厚姆”的房产中介，welcomehome，欢迎回家，也不知道是要欢迎谁回家。

他们谁也没想到多年后，这个遗憾还会被提及，被姜半月写在一张卡片上，和一只斗鸡眼的熊一同插在十一朵红玫瑰上。

难耐。

余奥的喜悦——被姜半月送花的喜悦，几乎要被难耐所吞噬。把转椅转回来，他问罗方正和前台：“十一朵红玫瑰代表什么？”

二人看老板没哭，也没笑，和平日里没什么两样，不怒自威，异口同声道：“一心一意的爱。”

余奥不置可否。

前台要走人。

罗方正也要走人，手再一次伸向装零食和饮料的塑料袋，再一次没碰到，被余奥打断：“别动。”

不给了？

老板出尔反尔了？

“出去。”余奥一声令下。

姜半月都“一心一意的爱”了，他什么都是她的，人、心、钱，包括花出去的钱，包括这个塑料袋。

余奥拿上手机，要给姜半月发微信时，姜半月的微信来得刚刚好：「收到花了？」

余奥：「收到了。」

姜半月发来一条语音：“别嫌土，我预算有限。还有就是……我问你地址，就是想给你送花，没想到你会误会。”

余奥把姜半月的语音听了好几遍，听得出她在外面，大概是带客户去看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