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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这样。”霍兴安明白了。
教众们起身,伸出双臂交错于头顶,指尖相对,仰头念道:
愿青天之气,纳我真纯之身;
愿明月之魂,入我皎洁之心;
愿教祖之灵,与我共在!
这几句不似祭文,霍兴安听的很清楚。他不禁抬头看天上的月亮,月亮硕大圆满,辉光盈目,他忽然想起了和悦儿在莫老庄听莫岚弹琴时的情景,那晚的月亮也是如此明亮美丽,那晚的琴声与歌声仍好似在耳边萦绕。他心里叹息:不知岚姐姐怎样了,收到信后有没有怨我。
教众言毕,蔺四娘挥手道:“今晚教祖会托梦给我们每个人,大家退了吧。”教众们做了个合掌的手势,纷纷散去。
霍兴安听见蔺四娘沙哑的声音,忽然觉得有点好笑,和拜月教阴柔的仪式、女教众们挽髻束裙的水月姿影比起来,她粗声大气的样子简直完全不相匹配。
芊儿轻轻看了霍兴安一眼,也随着众人散开,向祭坛池子另一边的一座吊桥走去。霍兴安在后面跟着她走了一会儿,见她也不回头,便停了脚步。芊儿也不招呼他,径自走去。他看着芊儿走上了吊桥,又走过了吊桥,不知她要去哪里。他看着她的背影,看她慢慢的消失在黑暗中,便沿着桥边的水岸,默默的走开。
他找到一处波光亮动的岸边,那里有几块平整的大青石,他在一块青石上坐下来,看着月影在水面荡漾。这一时,他沉浸在遥远的记忆中,狼嚎狗吠的野外,或是冷风萧索的山顶,或是篝火燃烧的荒丘……那时的他,也经常在这样月光明亮的晚上坐着发呆。他抬头看天上,天际有隐约的光流曳过去,他记得那时候幼小的他,从来都是忧郁的看着满野星辰,不知道该去哪里,而现在的自己,又有什么分别?
身旁忽然响起了轻轻的脚步声。
“你又想起了你的悦儿?”芊儿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他转头看了一眼芊儿,芊儿的神情不带冷傲,倒是带着少见的关切。他很奇怪她走了回来:“我……”他摇头,“我想起一些小时候的事。”
芊儿抚了抚衣襟,在旁边的青石上坐了下来。“骗人,你分明在想你的悦儿。”
“我为什么要骗你?”霍兴安道,“没想就是没想。”不过芊儿这一提醒,他还真有点想悦儿了。
这些日子,芊儿一直在蔺四娘的身边,霍兴安也没和她说上几句话,这时芊儿主动找他说话,他心里有些高兴。
霍兴安道:“我小时候,常年在山上,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发着呆想心事。”
“你小时候有很多心事吗?”芊儿问道。
“其实就一件事,”他叹道,“我那时只一心想给我爹报仇,那是我娘死前的心愿。”
“你说你爹是被黑袍客打伤的?”
“不错。不过,袍客山庄的人都说不是黑袍客的原因。”他将那兰悦和秦少璞的分析说给芊儿听,又将自己询问赤蚣和御医王善通等事告诉了她。
芊儿微微皱眉,想了想,道:“那个御医没有说实话。”
“我也怀疑他没有说实话,他说的吞吞吐吐,好像瞒着什么事情。后来我娘死的时候,他也来看了,也没有说实话。唉,抚州失守的时候,不知他有没有在城里,还是跟着守将跑了,如果再找到他,我还要好好问他。”
芊儿轻哼了一声道:“笨猪。”
霍兴安知道她又要开始揶揄自己了,便苦笑一下道:“我除了再问他,还有什么办法?”
“既然他在你娘被打死的时候说谎,那么,在你爹死的时候也一定也说了谎!你说你爹当晚对人说不想喝药,那你爹一定是感觉到了什么危险。”
“你是说……我爹是因为喝了汤药?……”霍兴安不敢相信。
“看来,你爹也是死于勃术巴之手。”
“什么?”
“你娘是被勃术巴打死的,而你爹,是被勃术巴毒死的。”
霍兴安瞪大了眼睛。
“你娘被害死后,那个御医来假模假样的诊看了一下,告诉你们你娘死于心力衰竭,那是因为勃术巴,他不敢不那么说,而毒死你爹的那次,一定也是因为勃术巴,他不敢不那么做。”
“勃术巴为什么要害死我爹?”
“当然是为了霸占你娘。”芊儿看了一眼霍兴安,霍兴安面色凝重起来,愤恨咬在齿间。“要不,就是因为嫉妒你爹的头旗武士的地位。”
“如果这是真的……”
“没有如果!”芊儿提高声音道,“你爹生前既然没有仇人,那么只有勃术巴才有这个动因!他害死你爹,一举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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