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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暮年春何（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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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阳占据整片天空后，佝偻的夜幕来看望这片年迈衰老已陷入沉睡的土地。

我曾用满是泥泞的脚踝亲吻这片土地，我曾亲昵的把头枕在她郁郁葱葱的颈里。

暮年的雾霭下遥望岁月的残址时，她的上面铺着湿软轻盈的乳白色细沙，下面埋着祖先的骸骨和流动的鱼群。

我是一只图南的海乌，在晚霞拉下夜幕之际，抵达下一座海风浸湿的岛屿。

猖狂的雨点会不留情面的将我的黑色翅膀打折，一条汹涌着龙虾味的航线，试图诱捕饥饿疲累的身躯，稍不留神，就被海浪席卷吞噬，沉入海底。

我的生命不过是温柔的疯狂，面对一片海，永远也不肯蓝。

因为我知道终有一日我的骨灰会撒入这片海，我的骨血会融入这片寂寂珊瑚，化为一抹苍怆忧郁的靛蓝色纹印。

在海浪的轮回里，在岁月石盘的滚动中，重新汇聚成一颗饱满律动的生命。

——

三月的另一个名字叫暮春。

是三月。

提起竹篮入山，露水沾湿裙裾，薄雾封住了山口。

麋鹿脚步轻盈，兔子咀嚼着月见草。

天空是低郁微薄的蓝，云充盈在一隅，卷来远处的灰与温柔。

风从低处慢慢的吹，掠过胎质脆薄的瓷耳，没入无边的失衡与沉寂。

在暮春的薄阳中站立，可以听到纤弱的光砸落在五光十色玻璃上的万道声响。

手指轻轻触碰蓝白色窗柩，是岁月被剥落后留下的柔软，层层叠叠撩拨心弦。

此时的心，该是一阵肆意的清新的风，沐浴在初夏缀满野果的山间，亲吻三月诗短春光浅，拥抱四月裂帛春意暮。

田垄上的桔梗像朵朵鲜活的白练，土墙上的瓜圆润饱满透着油亮的绿色。

闭着眼睛，牛羊温吞的叫声拂过粉颊。

“草在结它的种子，风在摇它的叶子，我们站着不说话，就十分美好。

我想陪着你在三月到山里去，绵绵无际的，是春阳的缱绻深情，脚下是流水哗哗，耳畔是风声。

我拉着你，毫不躲避的对视，风月情仇的咋天于是刹那而已。

偷偷吻你时，手心黏腻的汗，鼻尖不安分的蒲公英，草丛里窸窸窣窣的粉紫色花朵，还有你嘴角精致细密的绒毛一一仿佛一个暮春的早晨，霏霏的毛雨默然洒在我脸上，引起润泽，轻松的感觉。

三月，将暮春蘸了糖大口吃掉，一同消化的还有白练似的桔梗，土墙上绿油油的瓜，它们一起被刻在胃里溶进骨血，逐渐变成身体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