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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清点（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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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经历未遂政变之后，塞格德终于恢复了宁静。军队接管了城市的日常治安防务，王廷各大机构也组成了联合调查组调查城内的各种潜藏的组织。

阿提拉王子回来后就启动了城内的执剑者，暗哨的情报帮助王廷迅速逮捕了一些之前广场屠杀中的漏网之鱼，他们有的是波斯谍网的重要成员，有的是效力于外围的雇佣人员。

按照摄政会的决议，布莱达召集了临时部族大会，因叛国罪可能适用死刑，应由部族民众决定。刚刚经历了惊悚的广场屠杀，民众惊魂未定，在听了大丞相瓦格萨对审讯结果的通报后，没有批准更多杀戮，只是在几名首犯判处死刑上取得了多数肯定意见。

这些人被关押在内城王廷监狱，如果不遇到大王特赦，明天就要在城外被执行绞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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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城，白天人潮涌动的山托尔市场在深夜的此刻也渐渐褪去喧闹，人越来越少了。塞格德的市场并无开关门的一定时间，许多时候会有灯火通明的夜市，这据说是鲁嘉大王对商会裴丽尔夫人的特批和妥协。但因前不久这里外面的广场才发生过血流成河的屠杀，这里夜晚人流稀少，已好几天都没有夜市了。

商会金碧辉煌的建筑里，此刻只有三楼的几个小房间里还闪烁着灯光。裴丽尔夫人虽是商会的主人，但从不在人多时来这里，总是在深夜或清晨无人时突然过来，只带贴身侍女。商会官员们也都习惯了，一般把要夫人签署的文件放在她的小房间里，等待她来时签署。

此刻裴丽尔夫人正坐在自己的书案旁，随意翻看着书案上的账册。她刚进商会就让侍女去调了最近一个月的账册，此时成堆的羊皮纸、莎草纸等已经堆满了桌子上和地面，让清点整理这些东西的几个侍女几乎被埋在了里面。

作为外城实际的主人和塞格德城经济命脉的掌控者，神秘的裴丽尔夫人旁人极少能见到，可这座城市的每一个金币和铜板都从这间房间经过，她比谁都了解钱的强大作用和它的诱惑力。

在很久之前清点账目中和手下乞丐们的反馈里得到潜藏者存在的信息后，她启动了自己的计划。她把自己变成一面旗帜和标杆，用庞大数量的金钱织成了一张煞有介事的谍网，在保证关键位置可控的情况下，吸引潜藏者的加入，并用最真实的诱饵去诱惑他们，允许他们拥有不接受她指挥的势力和人员。

然后，在她选取的时间点，让谍网里的潜藏者彻底入局，用启动政变、波斯入侵的方法来逼潜藏者暴露，让他们启动自己的部下，再利用用金钱编织的虚假“谍网”本身把他们绞死在里面。

在她的“政变”组织里面，只有“刀”先生热别林是真正的潜藏者成员，效力于波斯人的叛国者。此人同时还是瓦格萨手下的“黑军”成员，裴丽尔用他去试探瓦格萨，得到了大丞相默许的讯息，便毫不犹豫地动手，把所有潜藏者吸引出来一网打尽。

只是奇怪的是，在血王座异变出现之后，涉及如此大规模的杀戮，通常都会有血王座相关的异常出现，而全程在罗马广场把控局势的裴丽尔夫人一边查账一边观察，几天时间竟一直没有任何异变。

这就奇怪了。据借给阿提拉王子的商船船长回报，在君士坦丁堡，罗马皇帝屠杀自家军团的犹太人这种规模不大的暴行都能直接使血王座现身，没道理这样缜密计划的血洗和屠杀没有任何反应啊。

难道真的是宝库已经关闭、血之石已经认主？裴丽尔夫人手里拿着几张纸，神情有些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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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曜最近状态恢复得不错，那个暗红色的手镯再没有任何异常，他已经开始忙于王廷安排的各种工作。罗马广场事发后，城市一直很混乱，作为东方兵团的司令，他要负责协防内城。只是阿提拉和布莱达两位王子都给他派了双倍于从前的卫兵，让他很奇怪。亚诺什关心他他不奇怪，但他跟布莱达王子一贯关系一般，怎么他也派了人？

摄政们今天的命令是让路曜转运一批死囚，他们是部分部族大会被判死刑要绞死的叛国的潜藏者，另一些关押在军营里，因军人的身份要以被割喉来结束生命。

照例拿出死囚清单，路曜开始默默清点人数。以路曜的意愿，与许多保守的王族不同，他是愿意相信民众的智慧的，但很多时候民众的确也很容易被情绪左右。清点名单时，路曜发现案卷里的一些疑问。

这些死囚里，有几个人是被胁迫参加了潜藏组织的年轻人，为此他们还遭遇了热别林和他手下的肉刑和死亡威胁。据调查，他们也没有从事具体的渗透破坏活动，但不知为什么部族大会上民众们坚持判处他们死刑。

翻看清点名单时，路曜看到一个名字，随即抬头，看到了曾见过几面的教士潘德霍。这年轻人是个羞涩而安静的男孩子，去年刚刚宣誓侍奉七神。这男孩此刻正低着头挤在同为死囚的众人中，神情惊惶而绝望。

路曜看到就不禁一阵心软，决定拿着他的案卷找摄政们，为包括潘德霍在内的几个被胁迫的年轻人求一个赦免。他下意识地轻轻出声，自己默念这纸上的判决：

“叛国者潘德霍，年龄19岁，因参与波斯间谍案，被部族大会判处死刑，立即执行...”话音未落，路曜手上的暗红色手镯突然发热，就像在达契亚人领地审讯罗马间谍时一样。不同的是，不再有诡异的触手，发热之后，从虚空中忽然有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攥住了不远处茫然失措的罪犯潘德霍的喉咙，将他提起，像是要直接扼死这男孩一样。

而手镯的主人路曜，却没有像上次一样，遭到任何反噬。就在几秒钟的时间里，在众人都没有时间反应的片刻，那虚空中的力量就拧断了潘德霍的脖子。随即，又有像利剑一样的虚空中的力量，将这男孩斩成了几段。

当惊慌失措的惊叫声响起，等在外面的路曜卫兵冲了进来，保护在路曜前面。

不知道该说什么的路曜甚至来不及悲伤，他瞬间就明白了这是来自于他手上手镯的力量。他下意识就想让刚刚的一切都不发生，让这本不该死的男孩复生，但下一秒就发现地上那些碎块开始自行重新组合，扭曲蠕动中拼凑成了一具完整的身体，毫无疑问没有生气，睁大的眼睛里全是意外和绝望。

路曜的卫兵们连忙护送司令离开这间囚室，在队伍的后面，一个长相普通的卫兵默默观察，仔细地记忆着现场发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