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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对错（第1页）

那个黑衣人没有违背诺言，自李苑死后，一直有来自鬼界的人来为孩子送干粮衣裳。而李苑也遵守着规则，死后化为厉鬼投奔鬼界，为鬼王所效忠。

这种和谐的状况维持了三年，直到化为厉鬼的李苑终于等来了每三年重返一次人间的时候。

这天她来到鬼王面前。

“大王，三年期限到了，我想回人间一趟，去看看我的孩子。”李苑央求道。

鬼王很快同意了，但要求李苑不能多做停留，三日之内必须回到鬼界，否则将魂飞魄散。

李苑回到人间的那一天正值春分，她睁开眼时正躺在生前将死的那张床上。这里什么都没变，除了木桌上多了一袋干粮，床上多堆了几件小孩衣裳以外，似乎什么都和生前一样。

鬼魂重返人间时活人是看不到的。

李苑下了床走到木桌上拿起绑在竹签上的生鸡，生了点火放在上面烤，就这样等着她的媛媛回来。不知过了多久，门被缓缓推开了，李苑回头看到的是一个大约六七岁的女孩儿，身材瘦小，瞪着两只圆圆的大眼睛，很像她。

李苑一瞬间就红了眼，她起身看着这个进屋收拾柴火的女孩，这是她的媛媛，是她在人间最后的留恋。

媛媛走到柴火前愣愣的看着刚烤好的鸡，但她早就习以为常，以为又是奇怪的大人来送食物了，她便低头继续整理木柴。

春天，总有那么一阵风暖入人心。

媛媛吃着烤好的鸡，呆呆的坐在凳子上看着窗外，而李苑也站在旁边守着她。忽然一阵春风吹来，媛媛蓦地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她转头看向身侧。

而一旁透明的李苑看到媛媛将头转向她，心竟不知不觉紧张起来，有一种隐秘的期待。母女俩阴阳两隔，却在相互对视着，果然，媛媛只是对着空气眨了眨眼，又缓缓转回了头。

她不知道刚才那种奇怪的感觉来自何处，但总有种直觉，那股春风里有她无比熟悉的味道，似乎是很多年前，她依偎在母亲怀里，那是种淡淡地花香，虽然像路边不知名的野花味，但让她想念了很久很久。

媛媛叹了口气，垂下眼眸，良久，她打破空气的沉寂，叫了声“娘。”

李苑猛的睁大双眼，她眼里含着泪看向媛媛，这个孩子也许是太想念了又或者感知到了什么，一声接一声地叫着。李苑捂着嘴，怕发出声音，她此刻全然忘记自己是魂魄无法发出声音，但还是拼了命的捂嘴大哭。

她觉得，她愿意为此放下一切，包括生命，包括尊严，留下人间，和她的孩子团圆。

……

故事讲完了，鬼王沉默着不说话，过了很久，他忽然嗤笑了一声。

“女鬼李苑，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留在人间可不仅仅是抛弃生命与尊严这么简单，况且你早已没有了生命。你还剩什么?你什么也没有。”

“你求了一辈子的团圆，求来的是你的惨死，一切都是命数，一切都是白日妄想罢了。”

李苑红着眼缓缓道：“大王，曾经我也这样想过，但当我看到我女儿亲切的喊我娘亲，看到初雪过后那一轮圆月，烟花爆竹下的烟火人间，我就觉得什么都值了。”

“我有怨恨，我恨所有抛弃，欺负我和孩子的人，我恨陈家所有人，我恨工地上的老板。但是大王，怨恨永远比不过爱。”

“我愿意为了爱，魂飞魄散，不得超生。”

“我愿为了我的孩子，付出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