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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 孕育梦想（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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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

孕育梦想

第1章赴美考察

改革开放后，阳光涌进了中国通信业。正当深圳成为资本追逐者的淘金天堂时，华为创始人任正非不为所动，带领他的“连队”夜以继日地埋头苦干，由此确立了中国通信企业自主研发道路的发展方向。

解决了产品研发和制造问题后，华为的未来发展又如高山一般横亘在任正非面前，当任正非在媒体上看到王安电脑公司破产的新闻后，陷入沉思。随后任正非决定赴美考察，寻找答案。在考察归来后，任正非心潮澎湃，洋洋洒洒地叙述了自己赴美考察的心得和体会——《赴美考察散记》。让任正非自己都没有想到的是，此次考察不仅改变了华为之后的国际化发展途径和竞争方式，同时也成为提升华为竞争力、超越世界通信企业的起点。

考察波士顿

1993年，华为的发展迈入一个新的台阶，危机意识较强的任正非开始思索华为未来的发展方向。

1991年曾经风光无限的王安电脑公司宣布申请破产保护，这让任正非无比震惊。震惊之余，带着探寻王安电脑公司陨落真相的使命，任正非出访了波士顿。

波士顿位于美国东北部大西洋沿岸，创建于1630年，因为“波士顿倾茶事件”引发美国独立战争，至今拥有近400年的历史。在任正非的眼里，1994年的波士顿依旧是那么美丽。在《赴美考察散记》一文中，任正非写道：

波士顿是座美丽的城市，而且是南北战争的策源地，也是当年欧洲人开发美洲大陆的窗口。古老的房屋收拾得十分整齐，外表都刷着朴实的油漆。

这个城市的美，在于城市中处处都保留着小片小片的森林。沿街全是绿茵茵的草地，草地上种着阔叶树。这些枫树、橡树，冬天叶子都要掉得光光的。现在是秋天，树叶红的、绿的、黄的、黄绿的、褐色的、深红色的……在阳光的照耀下，全透明了，如诗如画，纷纷飘落的树叶，铺满了绿草地，好像一条五彩斑斓的地毯。注释标题任正非.赴美考察散记[J].深圳特区科技，1996（4）：38-41.

在波士顿任正非一行考察了CP公司（专门生产电源的公司）。据任正非回忆称，CP公司是美国众多小公司中的一家，但却给任正非留下了较深的印象。CP公司如同一个窗口，让任正非了解到美国人执着的钻研精神和认真的工作态度。例如，CP公司的管理井井有条，各类管理文件十分清晰、准确。

此外，美国人认真专注的工作精神，精益求精的工作作风，毫无保守的学术风气让任正非极为震撼。这为日后任正非选择IBM作为自己的“师傅”埋下了伏笔。

任正非写道：“美国人没有像中国人那么多远大的理想，没有胸怀祖国、放眼世界的空洞抱负，也不像我们那样充满幻想。这个民族踏踏实实、不屈不挠的奋斗精神是值得我们学习的。”

除了波士顿，拉斯维加斯也给了任正非不一样的认识。当波士顿参观结束后，任正非一行专程参观了位于拉斯维加斯的国际消费类电子产品展览会（InternationalConsumerElectronicsShow，简称CES），大约有50万人参观该展览。

CES让任正非看到了中美之间当时的技术差距，更为重要的是，任正非觉察到了技术在企业竞争中的作用。任正非反思说：“中国人不出去看一看，闭门造车，不仅不可能赶上别人，而且可能从时代的列车上摔下来。”

2019年5月20日，德国电视台纪录片记者采访任正非时说：“我看了您写的《赴美考察散记》这篇文章，2019年读这篇文章也挺有意思的，您对于美国当时有非常多的敬佩之情，而且把自己放在比较弱势的地位，包括华为的管理。当时您看来，美国是充满希望、充满前途的国家，是吗？”任正非回答道：

是的。《解放军报》有对西点军校的连载描写，对西点军校的作风，我的印象比较深刻。所以，我们在早期建设公司时，是学习西点的风格来管理的。当然，我们是一个生产企业，不可能像军队那么不讲成本。

我到美国以后，亲眼看到美国是什么样了，以前我们没有出过国门。改革开放以前，我们还以为全世界三分之二的人都在受苦受难，就我们吃饱肚子，别人没有吃饱肚子，需要我们去解救，当时我们对世界还是这样的理解。当我们走出国门一看，才发现只有我们才是贫穷的，别人都不贫穷，才知道社会是什么样子，思想上有了一个开阔。

1994年底，格力电器董事长董明珠也出访了美国。对于在美国的见闻，董明珠坦言收获不小。回国后，董明珠写道：“去年（1994）12月，我随全国政研会和全国轻工总会组织的赴美考察团，从美国的西海岸洛杉矶入境，到俄克拉何马城、纽约、华盛顿参观、考察，行程几千里，时间20天，虽属走马观花，但仍感收获颇丰，印象鲜明。”此后，华为和格力两家企业在1994年之后彻底走上同一条重视研发的路。

《华为投资控股有限公司2018年年度报告》数据显示，华为2018年总收入7212亿元（约合1070亿美元），同比增长19.5%，净利润593亿元，同比增长25.1%。华为的研发费用为1015亿元，占收入的14.1%，近10年研发费用为4800亿元。正是因为华为的巨额研发投入，才保证了华为营业收入的持续稳步增长。

客户需求和技术创新双轮驱动

拉斯维加斯的参观让任正非眼界大开，更是把“技术就是竞争力”根植在内心，同时任正非也十分清楚，只有把技术真正地融入产品，才能如虎添翼。任正非写道：“参观这次国际展览，我们仅有一天，拼命地在厅里跑，才勉强参观完一个厅。之后才知有七个厅，至少需要七天。对国际电脑的发展，大开眼界。找到我国电脑工业将日落西山的感觉，找到我们不拼命发展技术，最终会丢失全部市场的感觉。”

正是此次考察，促使任正非倾尽人力、物力、财力投入产品研发，由此拉开了中国民营企业重金研发，以技术为核心拓展国际化市场的序幕。对此，任正非反思道：“华为这几年走过的路是对的，还不够，应大胆地往前走、往前走。参观这次展览，我们才体会到什么是技术危机与市场危机。”

任正非认为，只有解决了技术危机与市场危机，才能避免类似王安电脑公司破产的事情发生。对于任何一个企业来说，要想继续引领行业，必须“以客户为中心”进行创新。

回顾当初，王安电脑公司是一家伟大的跨国公司。微软创始人比尔·盖茨就曾说道：“如果王安电脑公司没有陨落，世上可能就没有如今的微软。我可能在某个地方做数学家或律师。”

比尔·盖茨给予较高评价的王安电脑公司由美籍华人王安创建，不仅可以与IBM分庭抗礼，而且还叱咤于美国电子市场。20世纪80年代中期，王安电脑公司达到了自创业以来的鼎盛时期，年收入高达30亿美元，在全球共雇用3.15万名员工。王安彼时拥有20亿美元的个人财富，登上了美国十大富豪榜。

然而，高光时刻过后，王安电脑公司开始面临危机。1990年3月24日，70岁的王安因癌症去世。随着创始人王安的病逝，王安电脑公司的经营境况更加不理想，不仅逐渐失去了市场占有率，还逐渐失去了顾客对王安电脑公司东山再起的信心。

1992年6月30日，根据王安电脑公司披露的财务报告，王安电脑公司的年终盈利降至19亿美元，王安电脑公司的市值也由56亿美元跌至不足1亿美元。

1992年8月，王安电脑公司不得不宣布破产。就这样，一个曾经灿烂辉煌的电脑帝国就此落下帷幕。

王安电脑公司的倒下让任正非警醒。虽然华为正处在高速发展阶段，但是也可能重蹈王安电脑公司的覆辙。任正非曾写道：“王安公司三年前还年销售35亿美元，现在宣布破产保护。日本三菱这么强大的集团，退出了电脑生产。这种强烈的危机感，推动整个世界的前进。华为被历史摆在了一个不进则退的地位，科海无边，回头无岸，错过了发展机遇，将会全军覆没。”

从美国考察归来后，任正非同时也在深刻反思王安电脑公司倒闭的原因，他最后提出，坚持“以客户为中心”的经营理念。在内部讲话中，任正非说道：“公司唯有一条道路能生存下来，就是客户的价值最大化。有的公司是为股东服务，股东利益最大化，这其实是错的，看看美国，很多公司的崩溃说明这一口号未必就是对的；还有人提出员工利益最大化，但现在日本公司已经好多年没有涨工资了。因此我们要为客户利益最大化奋斗，质量好、服务好、价格最低，那么客户利益就最大化了，客户利益大了，他有再多的钱就会再买公司的设备，我们也就活下来了。我们的组织结构、流程制度、服务方式、工作技巧一定要围绕这个主要的目的，好好地进行转变来适应这个时代的发展。”

正是坚持“基于客户的持续创新”，坚持“以客户为中心”，持续为客户创造价值，华为才获得了高速增长。综观华为的创新，不管是产品的核心技术，还是外观设计，以客户为导向都是指导华为创新的航标。

2010年12月，任正非在华为总部进行演讲，主题为“以客户为中心，以奋斗者为本，长期坚持艰苦奋斗”。

任正非讲道：“这就是华为超越竞争对手的全部秘密，这就是华为由胜利走向更大胜利的‘三个根本保障’。我们提出的‘三个根本保障’并非先知先觉，而是对公司以往发展实践的总结。这三个方面，也是个铁三角，有内在联系，而且相互支撑。以客户为中心是长期坚持艰苦奋斗的方向；艰苦奋斗是实现以客户为中心的手段和途径；以奋斗者为本是驱动长期坚持艰苦奋斗的活力源泉，是保持以客户为中心的内在动力。”

对于外界质疑的“狼文化”“加班文化”“床垫文化”，任正非回应说：“华为是一个功利集团，我们一切都是围绕商业利益的。因此，我们的文化叫企业文化，而不是其他文化或政治。因此，华为文化的特征就是服务文化，因为只有服务才能换来商业利益。服务的含义是很广的，不仅仅指售后服务，从产品的研究、生产到产品生命终结前的优化升级，员工的思想意识、家庭生活……因此，我们要以服务来定队伍建设的宗旨。我们用优良的服务去争取用户的信任，从而创造了资源，这种信任的力量是无穷的，是我们取之不尽、用之不完的源泉。有一天我们不用服务了，就是要关门、破产了。因此，服务贯穿于我们公司及个人生命的始终。当我们生命结束了，就不用服务了。因此，服务不好的主管，不该下台吗？”

当客户需求导向优先于技术导向思想，成为华为创新的指导思想后，华为开启了客户需求和技术创新双轮驱动模式（见图1-1）。

图1-1以客户为中心的创新

2015年，任正非在变革战略预备队第三期誓师典礼上的讲话中表示：“现在我们是两个轮子在创新，一个是科学家的创新，他们关注技术，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但是他们不能左右应用。技术是否要投入使用，什么时候投入使用，我们要靠另一个轮子Marketing（市场营销）。Marketing不断地在听客户的声音，包括今天的需求，明天的需求，未来战略的需求，才能确定我们掌握的技术该怎么用，以及投入市场的准确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