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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第1页）

因为阿梨想吃王氏饭馆的菜，而李戈又去了邯郸，所以李牧让小五去跟春芽去了保福县，此时府里只有哑婆，小兰，冬儿和大圆小圆。哑婆年纪大了，打扫还可以，照顾人就太勉强了。至于小兰，李牧觉得还是算了，阿梨大概不会想见她。而冬儿带着大圆小圆，李牧又怕孩子玩闹，吵到阿梨休息。阿梨今日状况还算不错，趁她睡着，他动作快点，一会儿就好了。然而，无论如何，他道不能让她一个人呆在山上，李牧想了想，道：&ldo;可以，不过，你要回屋睡，你一个人在山上我不放心。&rdo;

&ldo;那好吧！不过，吃完了，我还要上来。&rdo;阿梨学着李牧的腔调道。

剁肉，调馅儿，和面，擀皮儿，李牧已经手到擒来。还在阿梨回襜褴的那时候，李牧就常常把自己关在伙房里，学着做梨花包，一次包不好，两次，两次包不好，三次，四次……做了不知道多少次，终于有一次开始成形了。阿梨不在的这十余年，跟阿梨一起去过的地方，他不停的去；曾经跟阿梨一起做过的事，他反复地做；就连阿梨平时爱做的吃食，也成了他闲暇时爱做的事。

包子浮上水面，李牧赶紧捞起，他迫不及待地想让阿梨尝尝。

李牧跨进门，学着王氏饭馆小二的腔调喊道：&ldo;梨花包来啰！&rdo;

无声，无息。

李牧把食案放在榻旁，榻上褥子很是凌乱，阿梨的头发，衣裳也是乱糟糟的，他都细心的一一整理齐了，还拿出怕子替她擦了个脸，道：&ldo;阿梨，快醒醒！你要是不起来，我就把梨花包吃掉了！&rdo;

等了一个会儿，许是发现自己的威胁没用，李牧又道：&ldo;你还不醒啊！那你再睡一会儿，梨花包做好了，醒来就可以吃了，我在这儿等你。&rdo;

李戈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赶到延陵府，道明来意后，延陵钧突然站立不稳，好在黎医师眼明手快，及时扶住了他。

&ldo;那药…是何时服下的？&rdo;黎医师问。

&ldo;前天，大概饷午左右。&rdo;李戈答道。

&ldo;李都尉回去吧，这儿已经没有药了。&rdo;黎医师道。其实，那根本不是药，而是毒。万不得已服下后，可以短暂好转，然而，只是短暂，快则三天，慢不过五日，然后就再也无回天的可能了。

李戈急了，忙道：&ldo;没……没有了？这可如何是好？姐姐她没有那个药可不行，公子，黎医师，求求你们……&rdo;

&ldo;李都尉！&rdo;黎医师打断他，神色凝重道：&ldo;如果李都尉现在赶回去，也许…我说也许，如果够快的话，还有机会再见你姐姐一面。&rdo;

&ldo;黎医师你说什么？&rdo;李戈怔住了。

&ldo;要快！&ldo;黎医师道。

明明跟来时的路一样，可不知为何，这回去的路变得那么长。李戈的眼前不时晃过一些久远的画面：

&ldo;李戈，以后，我就是你姐姐！&rdo;

&ldo;李戈，这是你爱吃的小甜饼。&rdo;

&ldo;……&rdo;

有时候，感知是件很奇特的事。就像此刻，李戈还没进屋，就已经感觉到了异样。当他看到冬儿红肿的双眼，他知道他终究还是迟了。

李戈敲了敲门，见没有回应，又敲了两下，唤了声：&ldo;将军！&rdo;

李牧好似听不见，依然静静地坐着。冬儿说，将军这样已经一天一夜了，喊不听，叫不理，谁也不敢进去。

三日后的下午，李戈再一次敲响李牧的门，依然没有任何回应。李戈自顾道：&ldo;将军，刚才大门守卫通报，有人求见将军，那人说他姓李，名常。&rdo;

李牧的背好似僵了一下，须臾，缓缓转过头来，问：&ldo;他叫什么？&rdo;

&ldo;李常，姓李，单名一个常字。&rdo;李戈答道。

李牧看了一眼榻上的阿梨，突然站起身来，忙道：&ldo;快，快让他进来。&rdo;也许太久没动，又起得急了，李牧差点摔倒。

&ldo;将军恕罪，属下已经自作主张把他带过来了，人现在前厅候着。&rdo;李戈第一眼就已经认出他是谁了，因为他无论是相貌还是动作举止，都跟将军一模一样。半月前，孺人姐姐交给他一封信，说如果哪天将军犯糊涂，就让他把那信送到延陵公子手上。看来，孺人姐姐早料到将军会想不通，也早料到只有那个孩子才能让将军站起来。

燕去燕来，春去还又春归，人去何日复回？

月有盈亏，花有开谢，人生最苦，生离、死别。

阿梨已经入殓，李牧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

&ldo;将军，时辰到了。&rdo;李戈道。

李牧手扶着棺木，两眼直愣愣地看着里面的人。

&ldo;将军，封棺时辰到了。&rdo;李戈又道。

李牧依然一动不动。

所有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这时一只小手缓缓覆到李牧的手背上，轻声道：&ldo;父亲，让母亲去吧！&rdo;

满腔悲恸的李牧，含泪看了那孩子一眼，到底还是一指一指地剥离开了。

花开花谢君将别，别时落花苦时节。

漠漠梨花，漫天缟素。

花瓣片片，化作一只一只的白蝴蝶，翩翩逐飞，团团追舞。不知是阿梨随了梨花去，还是梨花随了她去，终究留她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