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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疯狂的0与14（第3页）

“我是赌神，”兰登说，“相比生命女神詹妮丽特和死神迪力特，我似乎是个无所事事的家伙。但是我心里明白，阿德敏，您赋予我掌管整个宇宙‘随机’事件的能力，在关乎宇宙命运的问题上，我其实比詹妮丽特和迪力特更有操纵力。”

“某种程度上。”雪凝喃喃。兰登——Random，是计算机随机事件的基本命令与主宰。在雪凝创造的魔法宇宙中，既然界面操作系统是人的形态赛文，“随机”这么重要的功能，也由一个人的形态的“使徒”来具体执行。他就是整个宇宙的赌神：兰登。在雪凝的印象中，赌神兰登一向以玩世不恭、狡猾轻佻的态度示人，她还是头一回听到兰登以今天这样不苟言笑的郑重语气讲话，一时几乎适应不了。

“我用上了积累1200年的运气，终于和您建立了微弱的量子感应，我影响到了您那边的随机概率，让您注意到了我的讯息，真是不敢想像啊。”兰登勾动嘴角轻笑，边笑，边抑止不住地咳嗽。他捂住嘴，咳了许久，拿开手时，掌心一片鲜红。他静静地看了几秒，皱皱眉，掌心的血丝在他目光的瞪视下消散在空气中。

他的影子越发幽淡了。

“先别说了，如果你的身形再淡下去，你就要消失了！我先帮你恢复力量！”雪凝点击菜单上的“Generate”按钮，想要生成一个能量恢复函数，却发现“Generate”按钮点下去毫无反应。

雪凝失色：“我调用不了詹妮丽特的力量？她在哪里？”

“在战场上。如果连您也调用不了她的力量，那她现在可能比我还衰弱。”

“战场？”

“宇宙就要毁灭了。”兰登的嘴唇已经稀薄得近乎透明，“我就算耗尽一切力量，也要联系到您，所以我没有上战场，太遗憾了啊……”

“宇宙毁灭？怎么回事？”

“我们这里的第三行星纪年32年前，也就是您那里的4个多星期前，您用詹妮丽特的力量创造了一个人。他拥有地星魔法师从没人达到过的恐怖魔力、智力和武力，却似乎没有基本的人类情感与道德约束。无人能跟他抗衡，他在25岁那年一统了地星，很快进军宇宙。他的智力令他似乎堪破了宇宙的一些秘密——关于数学的秘密，他开始吞噬生命、吞噬星球，化为自己的数学模型的一部分，他越来越强大，越来越贪婪，越来越疯狂。神使泰丝特·赛文不知中了什么魔法，居然对他的恶行无知无觉，后来更是失踪了。”

雪凝霍地站了起来：“赛文失踪了？”

兰登点头：“是的，赛文一失踪，我们和您联结的界面也失灵了。我和詹妮丽特、迪力特作为神使赛文之下的中枢三使徒，用尽一切方法寻找她，一无所获。”

“一切都是因为‘要你命三千’？”

兰登愣住：“要你命三千？”

“哦，那是我们给那个……地星魔法师起的外号。”

兰登小心地抬起一根手指轻抚嘴唇：“这个外号……您创造出他，本来就是为了要宇宙的命吗？”

“不是！那个外号纯属开玩……你不用管了。”雪凝的脸微微发红，“他在你们宇宙里的名字叫安瑟沐恩，是吗？”

“安瑟沐恩是他的出生姓氏。您给他起了另一个名字，更响亮的名字。”

“我？给他起名字？”

“他的法师名，现在威慑整个宇宙的名字，是从神坛里出现的。所有神坛里出现的法师名，据说都是您取的。”

雪凝登时想了起来。“Acme（阿克米）。”她轻轻吐出，“他叫Acme，是吗？”——在把“要你命三千”放到地星上的时候，连黄珊珊也不知道，雪凝当时已经为他起好了“法师名”。所谓法师名，是每个地星魔法学徒在正式成为魔法师时由洗礼中产生的天赐之名，是魔法师一生的荣耀之名。通常，雪凝不会专门操心为人取名，但是“要你命三千”令她想到了一个贴切的字眼：Acme——极致与巅峰。于是她将这个名字封在了洗礼的神坛当中，她清楚，凭“要你命三千”的魔法能力，总有一天会成为一名大魔法师，法师名是迟早需要的。她只是没想到，这个大魔法师有朝一日竟会毁灭宇宙？

雪凝深吸一口气。

“迪力特呢？”她问，“即使所有人都对付不了阿克米，迪力特也不会没办法啊。没有任何人能逃脱死神的手掌心！”

兰登沉默许久。“迪力特是最早感应出阿克米的苗头不对的，他曾经想‘删除’掉这个人，以免事情不好收拾，然而阿克米是您亲自创造的，阿德敏。迪力特以为您创造他自有深意，所以最终没有对他动手。后来赛文失踪，阿克米肆虐宇宙，妄图控制宇宙中枢，他明白迪力特是他的终极威胁，先下手为强，策划了一个卑鄙的阴谋，吞噬了迪力特。”

“什么？”雪凝看向菜单上的“Delete”按钮，她这才意识到，“Delete”按钮早已灰掉了，也许是赛文小屋的光线太过黯淡的缘故，刚才她居然没有留意到。呼吸仿佛有千斤重，一种窒息感悄然袭来。

兰登苦涩地说：“吞噬了迪力特，现在阿克米就是宇宙的死神。他已经快掌管一切了。阿德敏，除了您，没有人能拯救这里了。”

雪凝的脸色苍白极了。阴森晦暗的小屋、不知所踪的赛文和贝贝、逝去的迪力特、消散得几乎只剩一点稀薄雾气的兰登……只是两个星期没来看而已，这还是她创造的那个充满阳光和奇景的世界吗？被木板钉得死死的窗户外头，现在究竟是何景象？没有了“操作系统”赛文调控，代表“死神”的删除机制又被邪恶的魔法师窃取，岂非天下大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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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的原因，都是因为她心血来潮地创造了“要你命三千”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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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前提到战场。”雪凝紧攥桌沿，“阿克米现在在攻击什么？”

“他调动无数力量，拼命寻找这里。”迪力特示意身周赛文的小屋，“他已经疯了，我不知道他是要掌控一切，还是毁灭一切。或许他两个都想。无论哪种，他都必须先占据宇宙中枢，也就是这里。”

雪凝明白了，目光落向小屋的窗户：

“窗户上的木板是你钉的？那些木板是极夜雪树的木材？”

兰登颔首。“危急之际，詹妮丽特帮我暂且引开了他，我用极夜雪神木的木板将这里封死。这是唯一能暂时隔绝开阿克米的魔力探知的方法。此后我就一直独自在这里，肩负耗尽一切也要联系上您的使命。谢天谢地，您在我力量殆尽之前赶来。”

兰登的语调像浸满雪水的棉花一样沉重，他的身影却比晨风中的雾还轻细，随时会消散在空气中。

“你不会力量殆尽的。”雪凝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在那淡雾般的影子眼看就要崩散之际，她右手揽过生物计算机的水晶主机。主机中央有一排8根竖琴琴弦般平行排列的半透明细缆，雪凝一把拉住了其中的第7根细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