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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2页）

&ldo;别让我恨你，大哥。&rdo;

封雷慢慢转身，面对着坐在床上的封悦，他的目光那么哀伤，仿佛随时都会有泪水倾泄而出。封雷的心，被那沉重的表情狠狠戳了下，疼得跟中了邪一样。他想起六年前，在山顶找到封悦时，封悦残破不堪的样子，他一遍遍地哀求：&ldo;大哥，你让我等康庆，我要等着康庆。&rdo;封雷当时真不明白，康庆能帮上他什么忙，他想，那不过是封悦镜花水月的一点残念，似乎若康庆来了，便能帮着他走出梦魇。

转眼功夫，封悦脸上的线条柔和下来，绝望的表情不见了，他低低地说：&ldo;大哥，我不是想找康庆，我只是想回到过去的生活。我从国外回来，不是为了过柏林道的生活，你知道我从来都没喜欢过这里。我想回到从前，回到很久很久以前，大哥，我希望这些年就是一场梦，某个早晨醒来，我依旧躺在我们挤在餐厅里的那张折叠床上……&rdo;

封悦说着，眼泪猝不及防地淌了下来，他慌忙伸手揩了一下，却引发了源源不绝的泪水……他双手捧住脸，伏在膝头，偷偷地哽咽。封雷走过去，将他的肩膀搂在怀里，他明白，岁月并没有愈合封悦的伤口，他回来，并不代表他痊愈。也许波兰街的生活，是他最后的希望。

&ldo;给我几天时间打点一下。&rdo;封雷只能退步。

康庆回大家，听说封悦走了，脸立刻拉得老长。他瞥了瞥在沙发上打游戏的小发，见阿昆不吭声，心里顿时有数，厉声喝道：&ldo;俞小发，你给我滚起来，书房等着！&rdo;

俞小发正玩得起劲儿，不情不愿，嘴里嘀咕着，偷偷观察康庆的脸色，被满面怒气吓得心里一哆嗦。虽然康庆对他向来迁就，可这人脾气暴躁，发起火来，就是天王老子也照踹的。俞小发赶紧拍拍屁股，灰溜溜地钻进书房。

&ldo;你拨个电话给封悦，看他现在在哪儿。&rdo;康庆对阿昆说，&ldo;以后小发要是刁难封悦，你别袖手旁观。&rdo;

&ldo;知道，康哥。&rdo;阿昆正色道，他跟了康庆十多年，是康庆身边最信任的人。

康庆不看书，这间所谓&ldo;书房&rdo;不过挂羊头卖狗肉，一般就是用作会议室。每个月波兰街各处的头目会在这里跟他汇报生意。然后他再拣些重要的，跟桂叔请示。桂叔老了，并不怎么拿主意，康庆大部分时候还是说得算。此刻小发正很没形象地躺坐在沙发里，手上不知何时又多了个掌上游戏机，玩得旁若无人。

&ldo;你能有点坐相不？&rdo;康庆朝他那叉开的双腿踢了一脚，&ldo;成天就知道玩游戏，你还能干嘛？&rdo;

&ldo;我一直就这德性！怎么了？那个封悦才来一天，你就看不上我了？&rdo;

&ldo;你别什么事都扯上他，我是在说你！&rdo;康庆瞪他。

小发缩着头，吭吭叽叽：&ldo;干嘛？我还能干嘛？帮里什么事你都不让我插手。&rdo;他知道康庆象他这么大的时候，走在外头，兄弟都是成群结队，威风得很。

&ldo;你当你是谁呀？什么都想管。前几天给你大哥上坟，你跑哪里疯去了？正事找不到你，旁门左道谁也没你能耐。&rdo;

&ldo;上坟有屁用啊！能帮大哥报仇才是真格的。他死六年了，谁还把他当回事？根本没人在乎他死得冤不冤。&rdo;

这话将康庆噎住了，他开始有点明白小发最近为什么找别扭，终于放缓声音，问：&ldo;你怪我不追查当年设计杀害老大的凶手啊？&rdo;

&ldo;我可不敢怪你。康哥现在是谁呀？哪有时间管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儿？再说了，现在眉清目秀的发小儿来了，还不得好好风流风流啊？&rdo;

听他这么说，康庆的气又来了：&ldo;给你脸，你还上鼻子了是不是？我告诉你，你别老欺负封悦，他不和你一样儿的，那是给你台阶儿下，别给脸不要脸！&rdo;

&ldo;我还就不要脸了！你干嘛那么在乎他啊？他一来，你整个人都变了！眼珠子就光围着他转悠！他那几个臭钱，还不是靠贴他大哥的热屁股换来的？我最看不上他这样的了！他比我还不要脸呢！&rdo;

康庆愤而扬手，恨不得甩他几个巴掌，可胳膊高高举在那里，就是打不下去。俞小发也不躲，梗着脖子，眼泪&ldo;啪啪&rdo;地就淌下来了，边哭边说：&ldo;你打呀！你倒是打呀！你答应过我大哥好好照顾我，可姓封的一来，你就变模样了，还因为他当着兄弟的面吼我！&rdo;

康庆见他哭了，也不忍心再骂，只好打圆场说：&ldo;行了，大小伙子，哭个屁呀！&rdo;

他伸手给小发揩了揩脸：&ldo;封悦是我兄弟，你让你对他客气点儿，有什么难的？我说你一句，你有十句等着我，跟你讲点道理怎么就讲不通？&rdo;

&ldo;你算了吧！你和谁将过道理啊？你说黑的，白的也得是黑的。&rdo;小发抽着气，&ldo;你让我顺着他，我就顺着他呗！不过，你不能对他比对我好。&rdo;

&ldo;这能比吗？&rdo;

&ldo;怎么不能比？你以后要是再为了他，在兄弟面前不给我面子，我就把他的脸毁了，不男不女的，我最恨那模样的……&rdo;

&ldo;哎！又上脸了啊！&rdo;康庆喝止，他知道小发就是嘴上解恨，并不真敢那么做，&ldo;你今儿晚上搬自己房间住，别跟我挤。&rdo;

&ldo;搬就搬，你当我爱和你住一块儿？打呼，放屁，咬牙，说梦话……给你吵死了。&rdo;

&ldo;那是你吧？&rdo;康庆推了他一把，&ldo;出去出去！打电话给你大嫂赔个不是，说下次上坟不敢忘了！&rdo;

小发苦着脸刚走，阿昆就敲门进来说：&ldo;康哥，有兄弟看见上午的时候，二少楼下一直停了几辆平治房车，二少一回来，就有人把他押走了。据说是象大少的人。&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