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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第 47 章（第1页）

第四十七章

烈焰般的鲜红在静谧中燃烧，门窗紧闭的房间因为透过罩帘射入缕缕日芒染了一些光亮。寂静中，凌晚镜独自一人坐在床边，纤长漂亮的手指落于那片鲜红之上，一点一点，带着怀念与淡笑，温柔抚过。

那是一身…任谁都说不出朴素二字的繁丽嫁衣，衣身以鲜红的真丝彩锦制成华丽却不俗气的中性礼袍样式，曳长衣摆宽大袖口均以赤金拉丝而成的金线辅以精细苏绣绘成繁复瑞纹。

而最让人惊叹之处，是那肩摆与腰间绣带处垂坠而下的火红垂珠流苏，其上每粒圆珠都是一颗足有莲子大小的极品鸽血红宝石，远远望去，仿若簇簇火焰在衣上燃烧……

“雾楼，我方才…好像听到你在和我告别。”时至今日，许多记忆早已随时间流逝变的模糊，可凌晚镜却依旧清楚记得，这身嫁衣…是那时雾楼命人寻了苏杭一带最好的绣娘为他量身订制的。

六个绣娘十二个珠宝匠日夜赶工，耗费一月零八天十五个时辰，为的就是这一身嫁衣一顶凤翼垂珠冠……

“雾楼，真是好奇怪啊…你老说我忘性大，稀里糊涂的记不住要紧事，可是这回，我怎么总也忘不了呢……你的样子，你的习惯，你做过的事说过的话，分分毫毫…我怎么到现在都记得这么清楚呢……明明…你都已经离开那么久了，明明…我是那么想忘记……”

“雾楼，再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过了今天，我会努力将你连同这身嫁衣还有那些记忆通通藏起来，就算忘不掉，我也会学着笑着看你，不会再让你担心让你牵挂。我会有新的生活，会和别人相爱，我会过得很好很开心……所以…你放心走吧……”

啪啦——啪啦——

轻轻的振翅声划破了房内的沉抑气氛，凌晚镜微一沉吟弹指掀帘，辅一开窗便见一只雪白纸鹤振翅飞入房中。稍稍抬手与肩齐平，那纸鹤便一个转弯停在了他的右手食指之上，再无动作。

“千语鹤？”微微皱眉，凌晚镜扣指念诀，语落决毕那纸鹤便自行舒展开来化为一张信笺，其上清雅行楷却正是月流景笔迹无疑。匆匆两三行，不过是言临时有事欲晚归几日，简单言语全无半点不妥之处，凌晚镜却从中读出了一丝欲盖弥彰山雨欲来的味道。

千语鹤是他与瞬华初涉道术时想出的通信之法，后来修术有成便将通信之法改成了天心通，若真算来，这千语鹤都已有近千年未曾用过了。瞬华今日这般舍简从繁，定又是心中有事不知如何同他开口了吧……

罢了，你既不愿我知，那我不问就是……

“南风——”

“来了。”隔着房间遥遥应了句，南风不竞笔下一点，落了纸上最后一笔白梅，方才满意的收了手上云烟紫毫，离案出了门。抬手敲门，南风不竞待里头应了声方推了门，进了房却见凌晚镜四处翻柜察看，也不知是在寻些什么，“照夜，找吾有事？”

“嗯，有点事想麻烦你，等我一下，马上就好。”一阵翻找之后，凌晚镜终于拿着个样式古朴的指环直起身来，也不请人坐下，只将指环与一瓶药丸递与南风不竞直说了目的。

“瞬华来信说要晚几天回来，我担心他一个人在外出点什么事，你帮我去看看。戴上这只指环就可以隐掉你的一切气息，若是一路无事你就跟着别现身，若真有什么…你自行估量，不用传信问我了。这瓶是瞬华的药，你带着，以防万一。”

“好。照夜，你与瞬华之间可是出了何事？”接了东西，南风不竞稍作思量还是将疑虑问出了口。虽说照夜平日里对他与瞬华之事也算多有帮衬，但若真牵扯到瞬华安危照夜却是从不假手他人的，可观方才之态，此番之事想来并不单纯，照夜亦是心有担忧，但为何…却不自己去看？

“平日里，瞬华之事你从不假手他人的。”

“此次之事我不想瞒你，虽说具体发生何事我亦不清楚，但我有种直觉，瞬华…在躲我。”取了素净薄笺，凌晚镜提笔回信，再三思量只落笔书了‘事毕早归’四字，其余之事一概不谈。而对南风不竞，亦并不像往日那般予以隐瞒，而是坦言告知心中隐忧，只因有感，此番之事绝不可随意置之，否则…祸患无穷！

“我虽担心瞬华境况，但我亦尊重他之决定，他不希望我知之事我便不去过问。所以，此番你去，若真知晓了何事……”

“放心，吾会将事烂在心底，天知、吾知！”

“很好。”略一点头，凌晚镜手中信笺已是化为纸鹤腾于空中。南风不竞，你的话我信，所以这次我给你机会，切莫…让我失望！“去吧。”

叩叩、叩叩叩——

南风不竞颔首应下，正欲出门离去便闻敲门之声乍然而起，不轻不重的敲击之声却是有礼的很，停下之时响起的便是穆仙凤那恭敬有礼且又极富教养的问门声：“先生可在房里？吾是凤儿，主人让吾来先生这取药。”

“进来吧。”拂袖去了房中结界，凌晚镜方才弹指开门迎了穆仙凤进屋，转身自一旁暗柜中取出一只掌心大小的雕漆木盒递了过去。今日取药确是他定下的，只是方才瞬华之事一起，倒让他将这事耽搁下了，“我让剑子蓄下的三十三滴药引，他可都蓄好了？”

“昨个儿夜里就蓄完了，先生放心，剑子先生蓄完便由主人收着，三十三滴，一滴也不曾不少。”双手接过漆盒小心收好，穆仙凤方仔细答了话，这药事关疏楼龙宿，她绝然是一字一句都丝毫不敢马虎的。而后进药之事更是无关粗细，都需点滴详问清楚方才安心。

“敢问先生，我家主人这药，可有进食时限？用时该服多少，几时服一次，可有何物该禁的？劳烦先生细细说于吾听，以防出了岔子，凤儿这厢先谢过先生了。”

“现下是冬天，日头落的早…这样吧，凤儿你看酉时日头落尽了没，若是没有便再等一刻，须记得，定要日头落尽才能服药。先服药引，服完等上半个时辰再服这丸药，记得干服莫喝水。”侧头看了眼窗外已有些西沉的日头，凌晚镜掐指估算了时候方才仔细交待。

疏楼龙宿本是嗜血者体质，虽说不怕日光，但这药一旦服下便会逐步开始进化。嗜血者突破之时便是最为脆弱之时，不到完全进化成功，即便是一星半点的日光都可能损了他的功体。

“倒没什么需忌口的，只是服完药引之后莫吃东西，水也不能喝，待到吃完药才能碰。对了，吃完药龙宿夜里该饿得很，你多备些吃的就是，其他的…倒也没什么要记的。”

“多谢先生，凤儿都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