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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好吧?」他悄声问。
他的脸被熏黑了,衣服上也到处都是烧焦的痕迹,不过伤势好像不怎么严重,就是鼻头有点发红,眉毛烧焦了而已。
「全身骨头好像快散了。」
因为男子刻意压低声音,孝史自然也跟着降低音量。看到男子严肃的表情和态度,他觉得最好这么做。
「我们是跳窗逃出来的吧?」
除此之外,不可能有其他方法了。
「你拉着我,打破某扇窗,带我跳下来的对不对?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办到的……。是到离电梯比较远的房间,从二〇四号房那边的窗户跳下来的吗?」
男子凝视着孝史,没有作答。雪花纷纷黏在他眉毛烧焦的地方,越来越白。若在平常,看到这模样可能会爆笑出来,但现在孝史却笑不出来。
太诡异了,这种气氛。而且,为什么完全听不到消防车的警笛声?也没看到救护车。连看热闹的人都没有。
别的不说,起火的平河町第一饭店在哪里?
「请问……」
孝史思索着该怎么问下去,男子什么都没说,只是朝着刚才窗户开关、传出人声的方向,扬了扬他肥肥短短的下巴。孝史朝那边看去。
在灰云密布的夜空下,片片雪花织成的帘幕后方,浮现出一座黑色建筑物的身影。
那是一幢两层楼的建筑。半圆的拱型玄关亮着一盏小小黄色的灯。有几扇窗格子格得很密的细长窗户,现在只有二楼最远的一端还亮着灯。
孝史移动视线,将整个建筑物的轮廓扫过一递。混乱的脑袋仍处于惊吓之中,却还保有对这幢建筑物的记忆。虽然只是一点点印象,但这幢建筑的确似会相识。
这是座洋房。这年头在东京很少见了,感觉像是博物馆或银行总行。占地并不算大,不过中央部分有一座三角形屋顶的钟塔。而且这种红砖外墙……
男子任凭雪不停地掉落、堆积在头发上,并且平静地说:「饭店电梯旁边,挂着这座房子的照片。你没注意到吗?」
孝史差点又叫出声来。
对啊!他看过那张照片的嘛!一张小小的黑白照片,慎重其事地加了相框,旁边还写了一大串说明。
男子缓缓地说:「蒲生邸。上面应该有写才对。」
蒲生邸。没错。他还记得这张照片和陆军大将蒲生宪之的独照挂在一起。他还记得那名军人的长相。现在眼前的这座洋房的确是他家、他的房子。
孝史看着男子的脸。两人皆浑身是雪,脸色苍白。嘴唇也是惨白的。
「可是……那是……」
「那张照片是昭和二十三年(西元一九四八)拍的。」
「就是啊!所以,你刚才说错了。那张照片上写的是『旧蒲生邸』。」
孝史抬头看了看建筑物,然后脸上总算出现一丝笑容。
「啊,我知道了。这是你说的那座蒲生邸的新版,后来才重建的吧?这是在平河町第一饭店的哪一边?我完全没注意到有这幢建筑。」
男子垂下眼睛。孝史发现,他的嘴角隐约浮现类似笑容的表情。如果这个笑容有味道的话,一定非常非常苦。
「我说了什么奇怪的话?」
男子缓缓摇头,脸上笑容虽然没有消失,但看来并不是在取笑孝史。
「不是你说的话奇怪,而是对你来说,事实变得很奇怪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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