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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建明满头黑线，“金花啊，开酿这么大的事，你应该早请人挑日子啊？咋能翻个黄历打发了呢？”想起前些年，史家酒庄开酿时，他大伯还得请人回来唱三天三夜大戏呢！怎么凡事到了唐老太这里，就变得……简单得不得了呢？唐老太把唐小茶往前一推，“咱们家丫头是有福之人，有她罩着，不比挑日子强？”咳，这也成？唐小茶不晓得唐老太的底气是从哪里来的。好在史建明事事依着她，“你说咋样就咋样吧，老婆子，快把历图给翻出来呀！”唐老太一页页地翻找着，时而皱眉，时而舒展，老半天未得结果。史建明试探着问道：“挑不到好日子？”开酿啦唐老太鹞子眼一飞，吓得史建明倒退一步，背上冷汗直冒，他又说错话了？“丫头啊，还是你自个来挑吧！”唐老太把历图捧在唐小茶面前，“这一段全是好日子，我都不晓得挑哪个了。”呃呃，还带这样的？史建明黄土埋脖子上的人了，只听说选不到好日子的，从未听说全是好日子难挑的。他悄咪咪伸长脖子，往唐小茶手上望去，妈哟，果然每天都是黄道吉日！唐小茶不信这些的，眼下准备得差不多了，听说酿酒的周期得个把月，还是尽早开始的好，“奶，你看明天咋样？”“嗯，那就明天吧！”唐老太召开了家庭大会，把人员做了安排。留了何志英在家喂猪喂鸡，其余人等全带到老史家打下手，包括史建明老两口在内。对于唐老太祖宗挑选日子的方法，史建明不能苟同。他在史家酒庄做了那么久的推销员，每次开酿的准备工作他还是懂的。赶在老唐家的大队部到来之前，史建明在院子里点了香烛纸草，还用在桌子上摆了猪头，以及五色米，来祭拜菩萨。一切准备就绪，连忙让史老太打开大门。若是唐老太今天吃了闭门羹，估计得骂得他起灰。“你个老不死的，平时没见你这么胆小。咋一见到你妹子，就跟老鼠子见了猫似的。”史老太骂骂咧咧拉开门，伸出头去一望，妈哟，唐老太领着大部队快到跟前了，好在刚才声音不大，隔那么远应该听不到。她陪着笑脸，“金花，早啊！”“嫂子，麻烦你这么早给我开门。”没有喊门，唐老太相当满意。她让众人在院子里排好队，她站在主席台的位置，“现在我宣布，老唐家开酿啦！”人员分配昨天已经安排好了，现在各施其职。挑水的挑水，淘米的淘米。女人们把白花花的大米倒进几只大脚盆里，用力搓啊，淘啊。一次次地换水后，浊水变清了。“可以了，大家把水泡好，然后回家背柴禾。”收到唐老太的命令，各人麻麻溜溜往回赶。本来早上过来，大家就想着带些柴禾来的，但唐老太说不能错乱了程序，大家只得作罢。“妹子哎，我这里又不是没柴禾，还回家背啥？”史建明指着火房角落里那一小堆劈块子柴说。三个儿不在家，他们家的柴都是买的。唐老太嗤道，“就你那几块柴，还蒸不了一锅饭呢！”吓得史建明不敢吱声，他婆娘脑门上挂着大写的“活该”，谁让他每次往枪口子上送呢？人多力量大，吃中饭前，众人背了半屋子劈柴块子过来。“好了，都回家吃饭吧！然后休息一下，等到下午四点左右，过来蒸饭。”唐老太打小在酒庄里长大的，说起酿酒，比史建明懂得还多。她弯腰抓起一把米，已经被水浸透了，晶莹润泽。唐老太用手指头捻了捻，顿时，变成了碎末。“把这一盆米用筲箕沥起来。”吩咐完，她又开始验收下一盆米，并让女同志生火。等米沥干之后，大力王唐国光搬来了几个木蒸锅，圆圆的，像木桶一样。他装了大半蒸锅米，双手一提，将蒸锅稳稳当当架在巨形铁锅翻滚的沸水中。唐老太盖上木锅盖，又用干净的湿布围住盖沿，省得漏气，蒸出来的饭半生不熟。“辣椒，小玲，你们好好留意着火候，现在是多大的火，得给我保持住喽！饭蒸得不好，对酿出来的酒影响很大。”那两位齐齐答道，“晓得了！”没有安排到工作的唐小茶提了一篮子红薯进来了。以前吃红薯靠买，大家比吃猪肉还稀罕。今年自留地种了一季，堆了半间屋子，何志英剁猪草时加些一起剁了喂猪。唐小茶倒是特别喜欢吃烤红薯，“二婶，来，埋上！”铁锅里，沸腾的水翻着水花，热乎乎的白气弥漫在屋子里，夹杂着米饭的清香，和烤红薯的香甜。猫儿狗儿在门槛外慵懒地打盹，连聒噪的史十一都特别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