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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第1页）

柜门吱呀一声开启，君茯的身子突然僵住。清冷的男声带着微不可寻的笑意从柜子那边传来，&ldo;多谢你问候我的奶奶，可惜她已经走了很多年。不然，她一定很高兴。&rdo;

君茯咬了咬嘴唇，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手中的茶杯很应景地掉了下去，却落在宽厚的手掌上。老沈在她对面坐好，把茶杯放到桌子上，表情很冷，眼中却含笑，&ldo;我用了你的上好的纱布和伤药？&rdo;

君茯腾地站起，摆了摆手，&ldo;我……&rdo;

&ldo;还用了你很多水？&rdo;

君茯又向后退了退，&ldo;我……&rdo;

&ldo;还睡了你的床铺？&rdo;

君茯咬了咬牙，曲膝就跪了下去，唯唯诺诺，&ldo;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孩童，就靠小人一人维持生计，好汉饶命啊！&rdo;说着还挤出了几滴眼泪。

老沈却什么都不说，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君茯自导自演。

君茯又咬了咬牙，然后歪头晕了过去，嘴角一行血流了出来。瞧见君茯这个样子，老沈掠了过来，立刻掰开君茯的嘴，瞧见舌后根的伤口虽不致死但也能看出下了狠劲，他愣了愣，&ldo;还说着饶命，怎么有勇气自裁，还想咬舌自尽？&rdo;把君茯放到床上，老沈叹了口气，&ldo;你这姑娘，怎么这个德行。&rdo;

老沈在房间里翻了翻，拿着瓶伤药有些不知所措，&ldo;若是自己的伤，闭着眼就倒进去了。这家伙，也直接倒？&rdo;他一手掰开君茯的嘴，一手拿着药瓶，纠结了许久也没倒进去。末了挑了挑眉，瞬间倒进去半瓶，满意地看到君茯的眉毛动了动，他轻笑一声，&ldo;咬的时候怎么不怕疼？该。&rdo;

&ldo;你可别咽，这个似乎不是内服的，而是外敷药。&rdo;看着君茯似乎有吞咽的趋势，老沈袖手凉凉开口，成功地让君茯僵了身子。君茯再也不装了，睁开眼睛，张着大嘴，有些费劲地坐了起来，然后拥着被子贴到墙角。

看到君茯的动作，老沈挑了挑眉，&ldo;你这是做什么？&rdo;又自顾自接口，&ldo;哦，忘了你不能说话了。&rdo;走到桌边坐下，他偏头看着快哭了的君茯，有些难以置信，&ldo;咬的那一刻真下的去嘴，现在觉得疼了？&rdo;伸手添了杯茶，想了想终于良心发现，&ldo;唔，我骗你的。那个是我自己的药，不是你这里的。是可以吞下去的。&rdo;君茯咚地一声栽倒在床上，狠命对着老沈翻了个白眼，算你狠！

老沈又换了个茶杯，倒了杯水端到床边，&ldo;喏，起来，喝点水，把药冲下去。&rdo;君茯听话地又费劲坐了起来，伸手去要老沈手里的茶，老沈歪了歪头没给她。看出老沈眼中的戏谑，君茯又翻了个白眼，然后自己下床，看样子想自己去倒水喝。

老沈拉住她，&ldo;你这姑娘，怎么半点亏都不吃。&rdo;君茯的目光在老沈拉住她的那只手上停留许久，然后瞪了老沈一眼，老沈淡淡收回手，然后把茶递给了君茯。君茯端着茶，有些纠结地看了许久，最后一仰头，以一种壮士赴死的决然喝了下去，然后又晕了过去。老沈伸手扶住了她，看着君茯晕过去仍然蹙眉的表情，他皱眉道：&ldo;真的那么疼么？这个药药效好，不过我没用过。唔，看样子以后也别用了吧。&rdo;

把君茯放到床上，又给她盖好被子，老沈又缩回柜子里躺好。

看到这里，怨灵笑看橘袖，&ldo;还没有解开哟，一天过去咯。&rdo;

橘袖不甘示弱，挑了挑眉，&ldo;还有两天。&rdo;

看着幻境中的黑夜，橘袖眼前似乎又浮现出醒来前做的那个奇怪的梦。她偏头看了刘乐硕一眼，发现他已经睡着了。怨灵无聊地在大殿飘来飘去，乐此不疲。而此时，橘袖却半分睡意也没有。不仅因为对顾君茯和老沈之间故事的担忧，还有对自己睡着之后的害怕，她害怕再看到那些她不知道的人和事。她宁愿回到石头村那些年什么都不懂的时光，仿佛只要她不懂，一切都可以当做没有发生。只是，她那么清楚地明白，她回不去了。

幻境中天蒙蒙亮了，君茯却还没醒。老沈从柜子里出来查看了君茯的情况，看着老沈眼角的黑影，橘袖有些不解。点燃灯油，他在房间里找到笔墨，然后趴在桌子上开始写些什么。橘袖偏头想看清纸上的字，但是没有成功。写完之后，老沈用钱把纸张压好放在桌子上。然后不带留恋地看了看房间一圈，似乎只是找一个出口，他来到窗边翻身跳了出去。

橘袖心里一沉。怨灵在一边拍了拍手，&ldo;走了。肯定不回来了。&rdo;

橘袖没有说话，耐心等君茯醒来。君茯醒来后，捂着喉咙费力坐起，抬眼看到桌子上的东西，微微有些愣怔。她下床走到桌边，拿起老沈留的银两，掂量之后撇了撇嘴。看了看老沈的字，又撇了撇嘴。

&ldo;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在此多有叨扰。姑娘以后做事切勿任性为之，害人害己。舌头上的伤小心处理，一条毒舌坏了实在可惜。青山绿水，后会无期。&rdo;

少年当归&iddot;玖焱顾君茯把纸条对着灯火点燃，然后松手打了个哈欠，看着纸烧完之后，她取出一张纸，开始给掌柜写点东西，&ldo;掌柜的，我偶感风寒伤了嗓子，今天恐怕只能不说话地接待客人了。&rdo;吹干了墨迹，君茯倒了杯冷茶，猛地仰头咽了下去，狠狠皱了皱眉。然后吹熄了灯火，上工去了。

房间门关上，橘袖的心又沉了几分。她平静地跟怨灵说：&ldo;我渴了，我饿了。&rdo;然后平静地拿过怨灵给的水，又取出干粮，走到刘乐硕身边，喂给他吃的喝的。

不顾身后一直黏在身上的视线，橘袖不甚熟练地对着刘乐硕笑笑，&ldo;还有两天。故事还在发展。不怕。&rdo;

刘乐硕眼睛有些酸涩，橘袖她是在安慰她自己吗？却也是装作什么都没有察觉的样子，没心没肺地笑道：&ldo;嗯，袖子很厉害，我相信你。&rdo;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顾君茯做着该做的事，似乎老沈只是一个过客，多年小二的生活让她明白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什么该记得，什么该忘却。

一天过去了，顾君茯无声地进行着服务，老沈没有再出现。

又一天过去了，顾君茯还是那个样子，老沈还是没出现。

当夜幕袭来，裕兴镇又下了雪。顾君茯推门休息，熄了灯，盖好被子，呼吸浅长。橘袖已经不抱任何希望。

幻境在她面前一点点缩小，最后消失不见。怨灵有些唏嘘，撤了椅子，如同那日问橘袖要不要吃瓜子一般随意，它对橘袖说，&ldo;不好意思啊，小胖子要走了。&rdo;

吊着刀板的绳子倏然断裂，橘袖看着刀板一点点斜着落了下来，便冲了过去。怨灵有些惊讶地看着自己透明的手，那个禁锢，又破了？

刘乐硕认命地闭上眼睛，只听得&ldo;噗&rdo;得一声，刀板带动的风却突然停了，他睁开眼睛，痛苦地喊了声：&ldo;袖子！&rdo;

一把尖刀生生穿过橘袖的手掌，她支着手臂阻拦了刀板下落的趋势。血流了下来，橘袖看着刘乐硕痛苦的神情，皱眉道：&ldo;二胖，对不起。我救不了你。&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