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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第1页）

裕兴镇位于芩梓山和卢连山交界，连接南河码头和西行关口。芩梓山横亘于裕兴镇东南方位，卢连山与之呼应位于西北方位。过石头村、广德村，到达裕兴镇南郊，穿过裕兴镇到达北郊，进入卢连山所属范围。继续西行，过重酒镇、离尘河，到达七绝山所在。目的清晰，准备充足，刘乐硕不禁叹气，袖子她脑子里究竟装了些什么？虽然路线很明确，但看起来路途不近啊。算了，走一步是一步吧。

&ldo;看完了。&rdo;看到刘乐硕直起身来，橘袖把地图拿起折好放入怀中。她认真地看了刘乐硕一眼，抿了抿嘴，&ldo;二胖。太远。&rdo;

刘乐硕瞪她一眼，&ldo;胡说什么。日子还长着呢。远怎么了，一步步走总能走到。&rdo;这点距离不算什么，只要与你一起，我才不管你要去哪里。我会做的就是坚定不移地跟着你、保护你。

&ldo;走吧。&rdo;

橘袖站起身来，看了刘乐硕一眼，示意他跟上。刘乐硕把印鉴递给她，笑道，&ldo;半个时辰了。&rdo;

&ldo;你的时间，这么快。&rdo;橘袖把话抛到脑后，脚步不停，没有回头。刘乐硕颠颠跟上，讨好的笑，&ldo;那再给我暖一会儿，等会儿再给你。&rdo;

&ldo;嗯。&rdo;

&ldo;村民一般都在南郊摆摊，咱们至少得走到镇中心才能休息，不然容易遇见熟人。&rdo;

&ldo;嗯。&rdo;

&ldo;这雪下得真大，都不好走。&rdo;

&ldo;嗯。&rdo;

&ldo;我们要去好远的地方了。&rdo;

&ldo;嗯……远方。&rdo;

少年当归&iddot;老沈

少年当归&iddot;老沈天色渐亮，一夜走走停停，两人已过裕兴镇中心。经过一个街巷拐角，刘乐硕走到墙边，在一家古玩店旁边的石阶上就地坐下，对橘袖摆了摆手，&ldo;袖子，咱们再歇会儿吧。&rdo;

橘袖停下脚步，看着刘乐硕略显苍白的脸色，有些愣怔。雪气未消，空气都是干冷的，刘乐硕额头上却起了汗。橘袖走到他旁边坐下，把刚塞过来不久的印鉴又塞了过去，&ldo;二胖，我没留意。&rdo;没有留意你体力不支，没有细想你与我的不同。

听橘袖这样说，刘乐硕没有再推脱那方印鉴，想减轻橘袖心中的不安，他大咧咧一笑，&ldo;这有什么！袖子你不要想太多。谁让我长得胖呢！一晚上已经够慢了，你不嫌弃我就好。再说这也有好处呀，一直走下去，我就要告别这一身肥肉了，不就瘦了嘛！&rdo;

心有所想，橘袖抿了抿嘴没有说话。嘿嘿一笑，刘乐硕将包袱枕在墙上，然后闭上眼睛调整着呼吸。

用手撑住脑袋，橘袖四处看了看，却失了心神。已经有小摊贩开始准备一天的生计，菜农推着车寻着一个摊位开始卸菜，卖馒头的笼屉中冒出白色热气，风卷着香味扑面而来，与记忆中的情景逐渐吻合。也曾在家中菜果成熟之后，跟着李福全或是李书成出来摆摊，不怎么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阿爹和哥哥与其他人交谈，偶尔帮忙递个东西。也曾在年关，静静地站在灶屋一角，看着阿娘和面揉面蒸馒头，袅袅热气从笼屉中逸出，模糊了视线，阿娘温柔的笑说。橘袖眨了眨眼，记忆消散。有住户出门到馒头摊买馒头，在她的视线中出现又消失。

&ldo;给。&rdo;

被干净苇叶盛放的冒着热气的馒头突然出现在眼前，伴随着和蔼的声音轻响在头顶。

橘袖抬头看向声音的主人，那一刻，她差点以为看到了阿爹。约莫四十出头，普通的面容，带着有些紧张的笑。面色蜡黄，身材瘦弱。寻常百姓打扮，肩上一把锄头还带着泥，似乎刚下地回来。刘乐硕闻声睁开眼站起身来，上前一步正好将大叔与橘袖隔开。他笑着说，&ldo;谢谢大叔了，不过我们自己带的有吃的，这些您还是自己吃吧。&rdo;

听刘乐硕这样说，那人有些尴尬地缩回手，有些语无伦次，&ldo;小姑娘盯着馒头摊好久，我以为……我也有个孩子，却跟我走散了……我……走了。&rdo;说完就要转身离开，橘袖却起身叫住他，&ldo;大叔，等一下。&rdo;

那人转过身不解地看着橘袖，橘袖认真地伸出手，&ldo;给我吧。&rdo;不顾刘乐硕在一旁的小动作，橘袖的手就那样伸着，没有放下的意思。那人先是愣怔，继而眼中出现泪光，有些激动难抑地点了点头，&ldo;哎，给你……小心别烫着啊。&rdo;橘袖郑重地接过馒头，&ldo;谢谢大叔。&rdo;

待那人走远后，刘乐硕要拿走馒头，&ldo;袖子，你怎么什么人的东西都敢要，我们出门在外，不得不对人防备，你……&rdo;橘袖拦住他，只说了一句话，&ldo;他，像阿爹。&rdo;刘乐硕就没话说了。

&ldo;二胖，咱们去那边吃饭。&rdo;

顺着橘袖手指的方向，刘乐硕看到一个小摊。重新背上包袱，两人走了过去。

&ldo;两位吃点什么？&rdo;老板热情地引两人坐下，&ldo;我们这儿腌菜免费，吃食随便叫，这一片小摊都是连着的，饼、包子、馒头……&rdo;瞧着橘袖手中还冒着热气的馒头，老板一拍脑袋，&ldo;你们带着馒头呢，忘了说了，这馒头放心吃吧，老沈在这儿这么多年都成习惯了。&rdo;

刘乐硕就问他，&ldo;什么老沈？&rdo;

眼看还没有其他客人到来，老板坐了下来，&ldo;就是刚才给你们馒头的那个人，我看到了。在这儿好多年了，也不知道具体叫什么，就知道姓沈。他这个人心好，只要看到孩子们有难处，能帮的他就会去帮。&rdo;

橘袖歪着头开口，&ldo;他的孩子，走散了的。&rdo;老板一时没听明白，刘乐硕就说，&ldo;大叔他方才说，也有个孩子，跟他走散了，是怎么回事啊？&rdo;

老板恍然大悟，脸上也浮出一丝悲悯，&ldo;说起来也是可怜人啊。多年前，老沈不知从什么地方来到这里，神志不清，嘴里念念叨叨的不知说什么。有好心人请了南头的许大夫来，几贴药下去，就好了。只是老沈不怎么爱搭理人，好了之后很多人问他出了什么事，他也不说。有一天，他无意帮一个走丢的小孩找到了家人，看着那孩子一家团聚，他失声痛哭，这才说了出来。&rdo;

老板喝了口水，刘乐硕等不及就问，&ldo;说了什么？&rdo;老板接着道，&ldo;我的孩子啊，我怎么就把你丢了呢？就说了这个。&rdo;

有其他客人过来，老板走开去招待。刘乐硕叹了口气，从故事中走了出来，他想了想对老板说，&ldo;老板，两碗汤。&rdo;老板应了声&ldo;得嘞！&rdo;盛来两碗汤，又上了一碟腌菜。

刘乐硕喝了口汤，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ldo;袖子我错了，我刚才不应该那样说。&rdo;橘袖愣了一会儿，偏头看他，慢吞吞道，&ldo;没事。&rdo;

&ldo;没想到大叔的身世这么可怜。如果我不小心把孩子弄丢了，想死的心都该有了。那些无言的疼痛，真不知道大叔他是怎么熬过来的。&rdo;刘乐硕嘴中塞着馒头，自言自语嘟嘟囔囔。橘袖托着脑袋突然来了句，&ldo;我也很可怜。&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