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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你道天陲之南有座楼（第2页）

有时世间的缘分就是格外地凑巧。

净月刚走不到一个时辰，宋幼安静静地站在莲花池旁，便瞧见了睁开双眸的秦望。

二人像是熟悉的故友，两两相对。

秦望面色并不惨白，只是仍旧有些体弱。他勉强勾了勾笑容，“宋姑娘，还是你。”

宋幼安点点头，走到秦望身旁，她玉手轻轻扶起秦望，“秦公子可以走走，看看这片天地。”

秦望叹了口气，他其实并非不想醒来。其实他昏睡的时候，是能听见外界的声音的。自从他失去剑心以后，便沦为了废人。

从前被囚禁在秦府十五年的岁月，无论风吹雨打都是日复一日地练剑。如今好不容易安静下来，他不自觉地就想多睡会。

在这里，每当他做噩梦心神不稳时，都能听到宋幼安的琴声，她的读书声，作画的声音，闻到她点燃的禅香。

这一年里，每次他醒来，都能见到永远恬静如画的宋幼安。

宋幼安领着秦望，第一次走出了雨楼。她右手一挥，一面云水镜浮现而出，镜中闪过世间百态。

“秦公子，幼安见识尚浅，不知种花家在何处，许是世外桃源，令公子梦中久久难忘，以至不愿面对现实。”

宋幼安的话如同山间清雪，清冷却动听，“这云水镜可以折现方圆千里景色，幼安想公子应当看看，芸芸众生，皆在求渡。”

宋幼安的眸色如天清月光，她缓缓扶着秦望，立在雨楼之外，醇雅如茶，“不知公子可否愿意同幼安讲讲，种花家。又或者，公子的过往。”

秦望低着头，心绪万千，像是紧绷了许久的弦，渐渐绷断。

他仰头，努力笑开，温润如玉，“种花家啊，那是一个没有等级，每个人平等相处的地方。在那里，每个人努力的生活，各司其职。即便是普通人，也会有自己的尊严。没有滥杀无辜，也没有修仙修道。每个人只有不到1oo年的生命，所以大家都过得格外努力，一起为自己的国家强大复兴而努力。在那里，老有所养，弱有所依。不会被强敌侵犯，也不会掀起战争。种花家庇护着每一个他的孩子。那里，五千年的文明灿烂辉煌，十四亿的人民安乐幸福。”

“我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也想过那或许是一个美丽的梦。”秦望看着神色诧异的宋幼安，笑道，“过去的十五年里，我一直生活在秦家。每天做的事情只有一件，便是练剑。说来也不怕宋姑娘笑话，我没有见过外面广阔的天地，也不知道秦家外面的世界，甚至对于自己的杀母仇人，也不过只知道是道门太子罢了。若非还有一个小月陪着我，我怕是早就想离开这个世界了。”

“我的阿姐，她因为天赋太好，被人挖去双眼，沦为了废人，最后不知所踪。我的阿娘性子刚烈，跳崖而亡。我的父亲，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却选择了妥协。”

秦望说到这，眼中的恨意涌现，他自然想起了那一夜的惨烈。胸中无穷怒火燃烧。

“秦公子。”宋幼安的玉手清凉，瞬间压住了秦望体内的戾气。

秦望自嘲地一笑，“我也曾想过努力修行，改变这不公的一切。可是我发现，就算我有剑心，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没有天赋的普通人。面对秦家，面对道门，我唯有剖心这一条路才能救下小月。”

“宋姑娘，你说，为什么我没死呢？”

宋幼安沉默，良久，她握紧了秦望的手，道了句，“公子可知，天南莲灯，在天陲之南，这里的弟子，有的一生也出不了几次莲楼。”

“天南莲灯的开派祖师，是一位普通的女子，受尽不平事，却仍旧心向莲花。最终以凡体踏登天七境，成为一代传奇。”

“公子被我天南莲灯救下，是因。你的侍女林月拜入天南莲灯，便是果。公子剖心救林月是因，林月带公子脱离秦家，便是果。一饮一啄，皆是因果。”

宋幼安轻笑，“幼安不才，天南之地，未曾听闻道门。许是中土的门派。那般行径，幼安不齿。秦公子既然重活一次，更当惜命。”

“公子不曾见，月师妹多少次晕死在雨楼，只是为了给公子渡那一丝天南莲之气。让公子早日醒来。”

“此世间，有盼公子好生活着之人。若公子有一日走至仙路尽头，未尝不可重回种花家，逆转已故之人。”

宋幼安的一席话，令秦望浑身一震。

是啊！他如今已经脱离了困他十五年之久的秦家，没了剑心，却也救下了林月，有了自由。不用再成为道门太子的肉中刺。

从此他便是秦望，也只是秦望！

思及此，秦望念头通达，畅快一笑，下意识将宋幼安揽入怀中，“多谢宋姑娘。”

宋幼安绝世容颜瞬间羞红，她呆了呆，秦公子，抱了她？

瞥见宋幼安的失神，秦望赶忙松开了手，不好意思道，“宋姑娘生的极美，是望一时失礼。”

宋幼安敛眸，淡淡摇头，恢复清冷，“秦公子念头通达，此后便不会再受心结所扰。乃是幸事。”

秦望点头，他长长吸了一口气，不论如何，这一次，他为自己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