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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第1页）

&ldo;万岁&rdo;与&ldo;眉寿&rdo;

大宋士庶，在民间有一种自发的习俗，往往会每天燃一炷香，祷告天地，祈求天地保佑，让当世天子&ldo;万岁&rdo;，让大臣&ldo;眉寿&rdo;‐‐&ldo;眉寿&rdo;就是&ldo;长寿&rdo;，眉毛长称为&ldo;豪眉&rdo;，&ldo;豪眉&rdo;者，长寿。故称之为&ldo;眉寿&rdo;。

太宗知道这个习俗，有一次读书，小憩，回顾宰相宋琪、李昉等人，说了一番读书体会：&ldo;朕因思闾里间，每日焚香，祝天子万岁，次大臣眉寿。朕与卿等焉得不日思善事，以符亿兆人之祷？&rdo;朕因为常常想到胡同弄堂里的士庶小民，每天都焚香，祝愿天子&ldo;万岁&rdo;，祝愿大臣&ldo;眉寿&rdo;，想想这个，朕与爱卿等，哪能不天天想着做些善事，以不辜负天下亿万人民的祷告呢？

宋琪说：&ldo;臣等蒙陛下不次擢用，又承戒谕，岂敢为不善之事以负宸恩！惟思公勤，庶补万一。&rdo;臣等承蒙陛下不依照寻常秩序，拔用了我们，又承受了陛下的训诫谕旨，岂敢做不善的事情辜负皇恩！只有想着公道仁德，勤快机敏，以此来弥补不足。

太宗读书，始终是关心民生的。

有意味的是，太宗在读书中，还无意间接近了今日流行的&ldo;轻饥饿&rdo;养生法。

说有一天，太宗对宰相说：

&ldo;朕每日所为自有常节，晨间视事既罢，便即观书，深夜就寝，五鼓而起，盛暑尽日亦未尝寝。乃至饮食，亦不过度。行之已久，甚觉得力。凡人食饱无不昏浊，傥四肢无所运用便就枕，血脉凝滞，诸病自生。欲求清爽，其可得乎！老子曰：&lso;我命在我不在天&rso;，全系人之调适。卿等亦当留意，无自轻于摄养也。&rdo;朕每天的生活工作都很有规律：早间公事朝仪完成，就开始看书。夜深就寝，五鼓起床。盛夏时一个整天也不昼寝。至于饮食，也不过度。这样时间久了之后，感觉很是得力。我觉着，人只要吃太饱，没有不身体昏沉头脑浊乱的。如果四肢还没有运动就入睡，那就会血脉凝滞，估计就有各种病症找来了。这样，想求神清气爽，那哪可能啊！老子有话说：&ldo;我命在我，不在天&rdo;，人之身体，全靠自己调适。爱卿等人也要留意，不要轻视了养生之道。

人君当淡然无欲

王夫之先生对太宗的读书姿态评价极高。

太宗曾对李至说：&ldo;人君当淡然无欲，勿使嗜好形见于外。&rdo;王夫之非常欣赏这个意见，给予了长篇评论，以发掘此中的意义系统。

王夫之认为，嗜好，往往因为生活习惯所致，事实上是一种赶时髦心理在蛊惑嗜好者。&ldo;群然取一物而贵之，则贵矣；群然取一物而安之，则安矣&rdo;，人人都认为&ldo;爱疯6&rdo;很珍贵，我有了&ldo;爱疯6&rdo;就自以为珍贵了；人人都购置了&ldo;爱疯6&rdo;而后心安，我也购置了&ldo;爱疯6&rdo;，也就心安了。君王若存此心态，是很可笑的。譬如过去那个卫懿公像今人喜欢&ldo;爱疯6&rdo;一样喜欢仙鹤，唐玄宗像今人喜欢&ldo;爱疯6&rdo;一样喜欢羯鼓，宋徽宗像今人喜欢&ldo;爱疯6&rdo;一样喜欢花石，但这类嗜好的对象，在&ldo;达者&rdo;看来，都跟凡虫、瓦缶、土块之类，没有什么差别。他们的嗜好，不过是因为这类对象的名气而已。当君王这类嗜好被天下所知以后，就会起而效仿，于是，成为一种流行时尚，于是就有了劳形劳神追求时尚的现象，于是有了&ldo;殃民&rdo;&ldo;殄物&rdo;等种种不良后果。所以君子所为&ldo;无欲&rdo;，不是灭绝欲望，而是不悖于理，将欲望控制在&ldo;分&rdo;上，不让人感到有特殊的嗜好。这样，各类诱导欲望的人言，各种稗官撰写的诱惑性文字，各种谄媚者试图引发嗜好的妾妇之道，各种兜售奇技淫巧方士的蛊惑，都不可能变易我的合理欲望。但人人有欲望，且一旦欲望来临时，往往心旌飘摇，人不能免。这时怎么办？唯有&ldo;镇之&rdo;。太宗有言：&ldo;朕无他好，惟喜读书。&rdo;这就是&ldo;镇之&rdo;之道。如此&ldo;镇之&rdo;，外界种种诱惑，不能动我之心，如此，&ldo;道存&rdo;。

王夫之还进一步分析道：尽管如此，只说&ldo;读书&rdo;，还是会有弊端。如果以流俗之心读书，书也会为流俗所用。历史上这类读书人，即使在帝王中也不少，最后是消磨于读书之中，日月流失，废事丧德。王夫之认为读书之&ldo;淫&rdo;，也即&ldo;过分&rdo;，有三种表现。第一是那种寻章摘句，搜求险僻的典故，用来炫耀自己的博学，这是读书之&ldo;色淫&rdo;。第二是那种过分注重师承，处处中规中矩，弄一个音韵，互相标榜，顾盼自雄，以为得意，这是读书之&ldo;声淫&rdo;。第三是那种随着书中意见而喜怒，喜时像醉酒，怒时要操戈，跟着书中人事而情绪起伏，这是读书之&ldo;志淫&rdo;。

这&ldo;三淫&rdo;，乃是流俗读书法，所以真读书，一定要&ldo;远流俗，审是非&rdo;，自家以宁静而&ldo;镇&rdo;&ldo;三淫&rdo;，不要被书中的文字所诱惑，演化为&ldo;嗜好&rdo;，这样，《诗经》中那些兼有的淫乱记载，《春秋》中那些兼有的逆乱故实，各地流行的方言土语，里巷传播的谣谚闲话，都可以令人获益。这样才接近于读书之道。如果不是这样，则书中记载的种种文字，就有可能将人往欲望一途导引而去。所以说，以读书为嗜好，也是嗜好，也是容易将人导向欲望的路径。王夫之最后说：这样来看，&ldo;惟无欲而后可以读书&rdo;，太宗关于读书的言论，实在是&ldo;知道者&rdo;的言论。值得嘉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