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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第1页）

太祖驾崩，太宗践祚，还没有改元，就知道民间有一项弊端：&ldo;榷茶&rdo;&ldo;榷盐&rdo;等课，额度较少的地方，一般都招募&ldo;豪民&rdo;来主持，官府省事，坐收息钱而已。但&ldo;豪民&rdo;大多在官府规定的额度之外&ldo;增额求利&rdo;。这样，当某年有所荒歉的时候，就会导致&ldo;商旅不行&rdo;，以至于官府也收不上应有的税额，于是往往就要没收&ldo;豪民&rdo;的资产来充当茶、盐税收。于是，太宗下诏：&ldo;以开宝八年额为定，勿辄增其额。&rdo;以前朝开宝八年（975）的&ldo;榷茶&rdo;&ldo;榷盐&rdo;额度为定制，不许随便增加&ldo;榷&rdo;的额度。

现在的问题是，什么是&ldo;榷茶&rdo;？额度是多少？

&ldo;榷茶&rdo;包含了两个向度：茶叶收税和茶叶专卖。

考宋史，会发现&ldo;榷茶&rdo;有时指茶叶税收，有时指茶叶专卖。但税收和专卖是两个不同向度的问题。

我这里不展开讨论，给一个简单结论意见：

茶叶税收，可以是茶农自由买卖，但地方代表国家向茶农收取部分税额。税额缴足，可自由买卖。具体税收额度，唐初立税法，天下茶为&ldo;十取其一&rdo;，后来又改为茶叶专卖税，由百文更加五十文，也即一百五十文。这应该是一次性收取的营业税。开宝八年（975）的&ldo;额度&rdo;应该与此相近。

茶叶专卖，就是由朝廷下属的地方&ldo;场务&rdo;指定专人买卖茶叶，茶农不得自由买卖。最初，由官府&ldo;场务&rdo;直接买卖，形同央企。但这样就有交易成本出现，官府很像一个大公司，麻烦，也不雅，于是转而委托&ldo;茶商&rdo;经营。具体&ldo;额度&rdo;历来多变，可以略说。譬如，根据大宋时安徽岳西罗源场的&ldo;场务规定&rdo;，可以知道：茶叶市场价格为56文一斤，收购价格为25文一斤，&ldo;茶商&rdo;就要向&ldo;场务&rdo;缴纳31文&ldo;息钱&rdo;，&ldo;场务&rdo;就给&ldo;茶商&rdo;一个规定买卖数额的专卖证书。&ldo;茶商&rdo;即可以此向&ldo;茶农&rdo;收购25文的茶叶。这25文，由&ldo;场务&rdo;支付，而&ldo;茶农&rdo;还要另外支付&ldo;茶商&rdo;10文左右的经营运输费用。如此，每一斤茶叶，&ldo;茶农&rdo;得15文产品收入，&ldo;茶商&rdo;得35文毛利收入，&ldo;场务&rdo;得6文税收收入。减去&ldo;茶农&rdo;的生产成本，&ldo;茶商&rdo;的经营成本，&ldo;场务&rdo;的管理成本，各自的收入就有了差异。

显然，&ldo;茶农&rdo;是最辛苦的。在这个过程中，如果遇到不良&ldo;场务&rdo;和&ldo;茶商&rdo;的勾结‐‐根据对近代史的考察，在法制不公的地方，官商勾结实在是常态‐‐随意压低收购价，以加大&ldo;场务&rdo;税收和&ldo;茶商&rdo;利润，那么&ldo;茶农&rdo;的实际收入就会更低。

以上数据很不准确，因为各类因素综合起来，变数太多。譬如，茶叶价格，各地区不一样，更有时间差异，今年价格往往与去年价格不一，等等。但&ldo;茶业&rdo;一行中的&ldo;不公&rdo;是明显的。

但还要说的是，如果王小波仅仅经历这类&ldo;榷茶&rdo;和&ldo;不公&rdo;，应该还不至于起事，因为每一斤茶叶即使只有15文收入，或每一斤茶被抽取10的税收，他还是有收入，不至于冒那么大风险豁出性命一拼。

淳化三年（992）时，有一位盐铁使名叫魏羽，他上疏说诸州茶盐主吏，很多都没有完成&ldo;榷茶&rdo;&ldo;榷盐&rdo;的额度指标任务，请求对这些官员进行处罚。太宗说：&ldo;应该考察一下实际原因是什么。如果是因为水旱灾害等人力不可抗拒因素，导致他们没有完成指标，就不可以加刑。帝王者，是为天下主管财务的，卿等作为财务官员，应该&lso;以公正为心&rso;，不要过于苛刻狠戾，不要让场务官们赋敛过甚&lso;害民而伤和气&rso;啊！&rdo;

顺便说，&ldo;以公正为心&rdo;这句话，乃是宋太宗赵炅语录，见于《续资治通鉴》卷第十六，事在淳化三年二月。

由此可见，&ldo;榷茶&rdo;按规则额度做事不算不公；即使遇到人力不可抗因素，朝廷知情，也往往会法开一面，不至于割削过分。

茶马交易

官方搞茶叶专卖或茶叶税收，一般有专项用度，其中之一是用来在西北贸易中购置马匹。已经有人估计北宋茶叶产量在5000万斤以上，半数要用来边境贸易，而边境贸易中的大宗是茶马交易。比价最高时，一驮茶约一百斤，可易马一匹。马匹对大宋的重要性怎么估计都不会过高。假定2000万斤茶叶全部用于交换马匹（当然不可能），可换20万匹。但大宋每年需要购置马匹在2万匹以内，所以茶叶外销的10即可解决大宋马匹需要。但是比价较低时，就需要更多茶叶交换，而更多时候，马匹在升值，因此就需要更多茶叶输送到边境。由于有利润在，官方和商界甚至普通庶民都在设法从边境获得马匹。

而官方在与西北茶马贸易时，是有超额利润可以赚取的。

史称&ldo;官买蜀茶，增价鬻于羌人&rdo;，官方向川蜀购买茶叶，然后增价转卖给羌人。卖给羌人的茶，有些就用来充抵购买良马的价格。马匹，对大宋而言，是军政政治问题。有一份材料介绍说：徽茶在宋代时，曾卖过15文一斤，浙茶曾卖到185文一斤，产于江苏的海州茶可达850文一斤，等等，这类数据不好比较，苏辙《论蜀茶五害状》有言：&ldo;有以钱八百私买茶四十斤者。&rdo;如是，则为20文一斤，这应该是压低收购价后的数字，前述罗源场的收购价是25文一斤，而卖价是56文一斤。如此，百斤茶叶的价格为5600文，可以换马一匹。而马的价格，北宋初年为8000文到35000文之间，取均价，约21500文。这样换算的结果是：大宋以最高5600文的价格，换回了价值21500文的西北马。当然，边境贸易部门会加价报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