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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第1页）

那时，太祖攻取金陵，约请吴越国从东面策应大宋，钱俶一口答应。随后，吴越国趁大宋南下时，派出精锐包围了南唐东面的要地常州，俘获南唐兵马数百。更在常州之北，击破南唐大军万余人，有力地支援了大宋金陵之役。

李煜知道，这个恶邻吴越国与大宋国同时对南唐用兵，在这个一北一东，梦魇般的钳形攻势下，南唐邦国覆亡只是时间问题。但李煜在朝臣的怂恿下，还想继续坚持一下，于是给钱俶写信，讲述了&ldo;唇亡齿寒&rdo;的道理，内中有言：&ldo;今日无我，明日岂有君！明天子一旦易地酬勋，王亦大梁一布衣耳。&rdo;

今天如果没有了我南唐，明日岂有你吴越！当今天子赵匡胤有一天换个地方答谢你的功劳，你也不过就是东京汴梁的一个庶民而已。

钱俶在派遣使者向太祖朝贡时，还特意将李煜来信原封转上。太祖很高兴，通过吴越国的进奏使，也即联络官，向钱俶表示了召他入觐的意见，但话语说得相当委婉：&ldo;元帅克毗陵有大功，俟平江南，可暂来与朕相见，以慰延想之意，即当复还，不久留也。朕三执圭币以见上帝，岂食言乎！&rdo;天下兵马大元帅，您攻克常州有大功。等我平定江南，您可抽时间来京师与我相见，以此来抚慰我想念大元帅的情谊。您来了之后，我肯定会让您回钱塘，绝不久留。朕曾经多次手持礼器以诚信祷告于天帝，岂能是食言之人！您放心！

这一番话说出来，让钱俶也有犹豫，但他的谋臣崔仁冀对他说：&ldo;主上很明智英武，统一天下，所向无敌。现在天下大势已经很容易知道了，我们保全宗族和庶民，应该是最佳选择。&rdo;

钱俶也懂，知道必须朝觐。于是选择了长春节，来到大宋首都汴梁。

大宋皇上的生日就是节日，太祖赵匡胤出生于二月十六日，这一天就被设为&ldo;长春节&rdo;。

赵匡胤很高兴钱俶的到来，下诏，命吴越王可以&ldo;剑履上殿，诏书不名&rdo;，经太祖特许，钱俶可以带着剑、穿着鞋上朝；朝廷下诏称谓钱俶时，不称&ldo;俶&rdo;这个名，而称&ldo;文德&rdo;这个字。这是帝王待臣下最高礼遇了。

太祖还多次召钱俶和他的儿子在苑囿中宴射。当时在座的有赵匡胤的兄弟晋王赵光义、京兆尹赵廷美。钱俶一见，就要下拜，被赵匡胤命令内侍夹着他胳膊扶起来，不准拜。不仅如此，还要赵光义、赵廷美跟钱俶&ldo;叙兄弟之礼&rdo;，论年龄大小，彼此做一个结拜兄弟的大礼。钱俶不敢这么干，一个劲儿叩头，坚决推辞，这才终止与帝王称兄道弟的礼仪。

钱俶的夫人孙氏又被太祖封为吴越国王妃。当时就有宰相认为异姓诸侯王的妻子，向来没有封妃之典，太祖说：&ldo;行自我朝，表异恩也。&rdo;从我大宋朝开这个例，以表示特殊的恩典。

太祖赵匡胤要到西京洛阳去巡视，钱俶要求&ldo;扈从&rdo;，也就是跟着一起去。赵匡胤不允许，命令留下他的儿子钱惟浚跟着参加祭祀活动，要钱俶归国，回到钱塘去。在给钱俶送行的酒宴上，赵匡胤说：&ldo;南北风土不一样，马上天气就要热了，爱卿可以早一点回去。&rdo;钱俶感动到流泪，表示愿意三年来朝觐一次。赵匡胤也不同意，说：&ldo;钱塘、汴梁路途遥远，还是等这边有要求，诏下再来吧，不必定三年一次。&rdo;

钱俶临行，赵匡胤还特意给他一个封裹严实的黄包袱，对他说：&ldo;路上没事时可以看看。&rdo;等到钱俶在路上打开看时，都是群臣给太祖的上表，内容无一例外，都是要求留下钱俶不放，以此取吴越之地。

此事让钱俶大为吃惊，史称&ldo;俶益感惧&rdo;，钱俶更加感动、害怕。所以等他回到钱塘之后，每当与诸臣论事（相当于吴越国的&ldo;上朝&rdo;），都要坐到偏东位置上去，而不是坐北朝南。人问何故，钱俶说：&ldo;西北，那是&lso;神京&rso;帝都所在，天威在那个方向，我钱俶岂敢居此！&rdo;

从此以后，钱俶增大了向天朝贡献的力度，每次进贡之前，必将贡品列在王府大厅之中，焚香祷告，而后派人押纲送走。他所进贡的&ldo;乘舆服玩&rdo;，各种车驾、华服、古玩，皆为吴越珍品，制作极为精巧。

史上有一个故实，说太祖看到这些贡品之后，对来使说：&ldo;此吾帑中物，无用献为！&rdo;这些早晚都是我天朝国库中的东西，不用贡献。

这个说法不确。

魏王李继岌

当时太祖对待钱俶是真诚友好，按太祖智商、品格、智慧，一定不会说这种话，所以，已经有史家为这一段言论考证，认为这是张冠李戴，应该出于&ldo;魏王继岌破蜀时&rdo;，被传闻者错误截取，记录往事时，安错了地方。

&ldo;魏王继岌&rdo;即李继岌，乃是后唐庄宗之子，封为魏王。曾为西南行营都统，与大将都招讨使郭崇韬扫灭前蜀。前蜀的叛臣王宗弼，曾让他的儿子带着前蜀国国主王衍的宫中珍宝和美女姬妾贿赂李继岌、郭崇韬。李继岌不屑一顾，说道：&ldo;此皆我家物，奚以献为！&rdo;这都是我们（后唐）老李家的东西，哪里用得到你来&ldo;献&rdo;。他将东西留下，把人送走了。

太祖赵匡胤待钱俶一向信任。当初要他派吴越兵策应宋师，很早就将大宋出兵江南的日期告诉他，并不疑心。后来朝廷派出内客省使丁德裕监吴越兵，参与平江南战争，丁德裕仗恃着自己来自赵匡胤身边，又是&ldo;监军&rdo;，所以做事很有仗势欺人的霸道作风，对待士卒手段也辣，毫无体恤之心。更重要的，他有贪渎行为。钱俶很犹豫，但最后还是将他的事汇报给了赵匡胤。相信监军，还是相信钱俶？老赵选择了后者，将丁德裕降职为房州（今湖北房县）刺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