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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茫茫江湖（第1页）

大雪。

这样的大雪，近些年在中原地区很是常见。

厚达数尺的积雪，覆盖了山川，树木，房屋，河流，以及道路。

放眼四望，天地之间一片银白。

李恒艰难的跋涉在雪地中，口鼻之间不断喷出阵阵白雾。

他的手和脸都冻得通红，指甲里满是泥垢，身上穿着一件破旧的皮袄，背上背着一截三尺有余的木棍。

此时距他离京，不过数月的光阴，但从外表上看，他仿佛长大了好几岁一般。

天启六年五月间，火神庙正邪大战，弄出了一场惊天动地的爆炸，无数房舍被移为平地，数万性命化为冤魂，就连先皇天启帝都下了罪己诏，认为是自己德政不修，惹来了神明的震怒。

对于先皇的态度，李恒只想冷笑。

你惹来了神明震怒，为什么神明要把威能彰显在那些无辜的百姓身上？这样草菅人命的神明，值得被世人尊敬和膜拜吗？

何况，又哪里是什么神明？

不过是一群视凡人如蝼蚁的修仙者罢了。

离开京城的几个月，在李恒的刻意打探下，还真的得知了一些修仙道的事情，只不过无从判断真伪罢了——

仙人一说，古已有之，按江湖上的传说，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超脱了生老病死之苦的，就是仙。

仙人居住于天上的仙界，轻易不会下凡，但是凡间却有这些仙人的道统。

仙人飞升时，为自己的亲族子弟留下了修炼的功法，甚至各种强大的法宝，形成了一个又一个修仙门派。

这些门派，有正有邪，正邪之间，往往便誓不两立。

有人言之凿凿的说，当今正道，最为出彩的魁首人物，共有九位，号称“天下九正”，而邪道也有六位顶尖的巨擘，号称“人间六邪”。

人间六邪皆是妖魔鬼怪，发起狠便要生吃人心人肝，幸好有天下九正这九位老人家，凭着一身精妙的法术，死死克制住六邪，没让他们把这人间变成地狱苦海。

当初听到这里时，李恒忍不住嗤的一声笑。

青灯鬼佛挥手灭杀那数十厂卫时，正道几位大能眉眼也没眨一下，这可是他亲眼所见。

什么正邪不两立，还不都是一般的视凡人如蝼蚁，视苍生如草芥？

真要较起真来，他李恒能不随着那两万多冤魂一起赴枉死城，还多亏了青灯鬼佛那大邪魔出手相救呢。

正也好，邪也罢，都是他李恒不共戴天的冤家。

如果他们任何一方心中稍存几分怜悯，也不会在北京城那般大弄，他的父母，还有兰儿慧儿这些丫头，常禄、猪大肠这些家丁，一个个有血有肉知疼知热的活人，也不会变成那些满面惊骇、四肢僵硬的尸体。

李恒一闭眼，就会看见那些熟悉而可怖的面孔。

他们似乎在对自己说：“恒儿，替爹娘报仇啊。”“少爷，替我们报仇啊。”“少爷，我们好冤啊。”

此仇不报，枉为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