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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夺嫡无望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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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上驷院传来消息。

胤礽宿马棚外，所食所饮皆不洁，腹痛难忍，请旨太医医治。

胤禛将此事报给皇上，皇上虽心下关切，可面上却仍表现出一副无谓模样，道：“你同你大哥负责看顾胤礽，你觉着该寻太医便寻，朕只是禁他，旁事并无意刻薄于他。”

胤禛遂请白长卿入上驷院替胤礽诊病，领着白长卿来时，瞥见胤禔随从在外，知他也在，于是特命白长卿鬼祟入内，只做出一副偷摸来探的模样来。

后来胤禔见了，忙拦下二人问何事。

胤禛择白长卿先行入内替胤礽诊病，而后将胤禔拉扯到一旁，附耳低声道：“大哥可不敢将此事传出去，白太医是我偷偷请来替二哥医治的。”

胤禔听罢扬眉看他：“你不是去请了皇阿玛的旨吗？怎地？皇阿玛如何说？”

胤禛长叹一声，无奈道：“就是去请了皇阿玛的旨，才不能让旁人知晓白太医来给二哥诊病的事儿。”他将声音压得极低，细若蚊嗡道：“皇阿玛不许人医着二哥。”

听了这话，胤禔心底遽喜，面上却佯装出一副悲戚模样，叹道：“皇阿玛对着二弟实在太刻薄了些。罢了，让白长卿好好儿医着，我只当不知道这事儿。”

胤禛向他拱手一揖，眉目含笑，目送他出了上驷院。

又几日后，一日早朝毕，胤禔早早儿侯在了乾清宫外，令梁九功替他入内通传一声，只说有要事要去见皇上。

得允后入内，见皇上正于龙椅之上批阅着堆积如山的奏折，恭敬一拜后才道：“皇阿玛日理万机，着实辛苦。”

皇上眼皮也懒得抬一抬，只道：“你有何事？”

胤禔肃声道：“儿臣有一事，关乎胤礽私下行事。”

皇上轩眉一蹙，眼底露出些许厌恶神色。

胤禔只当他是对着胤礽生厌，于是不得皇上允之，兀自道：“日前皇阿玛所清废太子党羽，由儿臣关押提审。其中，多有人提及胤礽以财惑之。儿臣私下探查，只从三品文官，由着胤礽囊中所取钱银已有百金之数，笼统算之，他用意笼络朝臣所花销钱银，总有万金。儿臣斗胆问皇阿玛一句，他这钱财，非皇阿玛所予，又能出自何处？”

皇上缄默不语，停下了手中的笔，眸光凝在奏折上，面色渐渐升起一团铁青，令人瞧着发怵。

胤禔顿了顿，又道：“八弟暗查，从前于前朝揭露胤礽罪行的言官，后来于府邸暴毙，这事儿亦是胤礽暗派杀手为之。”

皇上终抬眸瞟了他一眼，口气淡漠道：“你接着说。”

胤禔道：“尚有一事......胤礽于皇阿玛帷幄外窥探，实则是动了弑君之念头。废黜太子后，太子府亲信一并被诛之，儿臣从一随侍口中，探得此事。本欲拿了人来御前亲口将这事儿告诉皇阿玛，只可惜那人忠贞于胤礽，自戕了去。”

对他所言，皇上颇感意外。

胤禔于自己帷幄外鬼头鬼脑窥探一事，除却当日在场的一众侍卫，便只有婉媃同梁九功知晓。且他为着这事儿不外扬，是刻意叮嘱了众人不许传出去的。

如此，胤禔又是从何得知？

皇上上下细细打量着胤禔，良久才道：“你与朕说了这许多，究竟想要说些什么？”

胤禔小心试探道：“儿臣欲为皇阿玛解忧。”

“解忧？”皇上脸色更阴寒几分，沉思须臾，猝然发笑看着胤禔：“你倒说说，如何个解忧法？”

胤禔略一咬牙，把心一横，索性直言不讳：“社稷为重，儿臣冒死进言！皇阿玛对胤礽所行错事了然于胸，今欲诛胤礽，原不必皇阿玛亲自动手，儿臣愿替父分忧！”

皇上眼风扫过胤禔面上笃定的神色，忽而发作，随手抄起一奏折便砸在了他的脸上：“逆子胡说！”

胤禔吓得一抖，脸色大变，扑通一声跪地道：“皇阿玛息怒！儿臣一心为着皇阿玛，胤礽行尽不孝不义不悌之举，皇阿玛......”

“你还敢说！”皇上厉声打断了胤禔的话，离座起身向他疾步走来，指着他鼻子骂道：“你如今倒能做了朕的主？胤礽再不是，也是你的亲弟！你不为着你弟兄求情，不引着他走向正途，反倒落井下石，欲将其诛之而全了你自己的野心？”

胤禔听得皇上此番言说，恍如晴天霹雳直直落在他脑门上，震得他阵阵发蒙，忙叩首道：“皇阿玛误会儿臣了，儿臣没有......”

“你没有？”皇上面色生硬如铁，眼尾的褶子层层叠在一起，脸都扭曲了：“胤礽是有错，可你这个做兄长的便无错吗？你额娘同纳兰明珠背地里搞些什么名堂，你当朕眼瞎吗？”

胤禔语带哭腔，低哑道：“儿臣待皇阿玛绝无异心，额娘同明珠大人亦没有，皇阿玛，儿臣......”

“住口！”皇上冲着胤禔满面泪痕的面颊狠狠扇了两记耳光，勃然大怒：“他们没有？你替他们作保吗？朕已然削了纳兰明珠实权，念他从前功劳，只给他留个空职！却不想他一把年纪了仍不思悔过，尽在这紫禁城里兴风作浪，实在是不堪至极！他与索额图，是朕昔日的左膀右臂，如今左膀朕都斩了，还在乎多斩他一个右臂吗？”

胤禔吓得面无血色，连磕数记响头：“皇阿玛息怒！皇阿玛息怒！”

皇上鼻翼扩起，喘着粗气指着胤禔鼻尖儿骂道：“为兄为长，竟动了杀弟之念。不谙君臣大义，不念父子至情，天理国法，皆所不容！你以为太子废黜，诸皇子中以你居长，野心不遗暴露，昭然若揭，实在不堪！朕今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你绝无可能继承朕的大统，趁早死了这条心去！”

胤禔哪里会知晓局面能演变至如今这番不可收拾的模样，人登时失了主意，瘫坐在地上惊慌啜泣不已。

皇上盛怒不减，唤梁九功入内将胤禔逐出乾清宫，更下令道：“朕隐忍纳兰明珠多时，念其旧日功劳恕其性命。奈何其不知思过反倒唆摆皇子觊觎皇位！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传朕口谕，将纳兰明珠就地正法，其亲近者绞杀之，子孙世代不允为我大清重臣！”②

听得皇上这话，胤禔心悸不已，惊呼一声后，昏倒在乾清宫大殿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