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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出坑（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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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张怡舞猜到刘贺与赵王如意大有渊源，一双妙目只是望向他。如果霍光知道刘贺并非他的私生子、而是刘如意的后人，不知做何感想。

郦青萝却在想别的事：四禽卫死在这里，若说他们见色起意，张安世一准不信，还会拿我当替罪羊。她耳音极灵，听到斜洞外悉悉索索七八人走来，有人说：“这里有刀劈斧凿的痕迹，快叫陈将军过来！”

郦青萝给刘贺一说，刘贺顿时明白是陈汤和羽林军来了，急忙接近洞口喊道：“陈汤，海昏侯在此！”

陈汤的羽林军方才与四禽卫火并没有占到丝毫便宜，反而被打伤几人，虎卫和鹿卫不想把事情闹大，制止猿卫、熊卫。羽林军十九人一想到自己反而被四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侍卫击退，个个憋着一团邪火。刘贺招呼他们进洞，陈汤一见四禽卫做了刀下之鬼，久久愕然不语，其他羽林军赶上去连连劈砍尸体出气。就连先前被郦青萝和张怡舞击晕的羽林军，也觉得两位小姐姐给他们出了口恶气，暗自庆幸她们手下留情。

郦青萝望着血肉模糊的四禽卫，心中暗喜：这么一来连陈汤和羽林军一起拖下水，张安世可怪不到我一个人头上。

她听说过桑桓平率领巴蚺精锐偷袭龙门县衙、与羽林军大战，情知陈汤恨巴蚺入骨。此时银面具已失，郦青萝生怕陈汤看出自己也是巴蚺，不动声色地踱到远处，从披风上裁下一块衬里，遮住小半张脸。

刘贺快步走到陈汤身边：“陈将军，请借一步说话。”

陈汤制止羽林军戮尸，可已经晚了，他正愁如何向张安世交代，跟着刘贺走到一边，就听刘贺说：“陈将军，这四个禽兽逼我们走在前面蹚路，险境迭出，一直没找到陨石。到了这九幽无人之地，见两个姑娘长得漂亮，竟然欲行逼奸……”

陈汤见刘贺面红耳赤、羞愤异常，想起在三个洞口的岔路曾遇鹤卫和张怡舞向他求救，安慰道：“他们欲行不轨，幸而已被你们就地正法，这是罪有应得。”

刘贺惨然一笑：“非也，非也——他们迫住我们，自以为可以放肆，猿卫与鹿卫争执起来，虎卫和熊卫争吵，他们自相残杀，我们才有机可乘。”

张怡舞从旁帮腔说：“羽林军的弟兄们和四禽卫交过手，知道这四个怪物非寻常人可比。若不是他们自相残杀，我们怎么能得手呢？”

陈汤沉吟不语，暗想：海昏侯与张怡舞武艺稀松平常，鹤卫位居“五禽卫”之末席，怎能敌得过四个怪物？多半是四禽卫精虫上脑，成了“两桃杀三士”。

此时陨石已然归于虚空，陈汤转念又一想：没找到陨石，张安世指不定怎么发火，不如将所有罪责推到四禽卫身上，也可免掉羽林军的罪责。

想及此，陈汤摆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四头禽兽色欲熏心，查到坏了海昏侯的大事，我们羽林军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救下海昏侯贤伉俪，到时还得请海昏侯为我们作证。”

刘贺见默契已经达成，与张怡舞相视一笑。陈汤分派手下清理洞穴、抬走四禽卫的尸体，郦青萝从虎卫身上搜出一小块银锭，暗想：出去后赶紧打一副银面具吧。

回程途中，羽林军沿路吹响号角召集分散的小队，各个小队皆曾遭遇无支祁、“牙仙”的偷袭，神出鬼没苦不堪言。羽林军一门心思想离开这光怪陆离的地下世界，各队很快返回剥牛坑坑口，陈汤请刘贺与两个女生先上吊笼，自己用弓箭向天空发射鸣镝，坑边的士兵听到鸣哨一起用力转动绞盘，将三人吊上来。

刘贺与张怡舞在地底已经待了十二时辰，吊笼缓缓上升，偶尔晃动一下。从险象环生的剥牛坑底部逃出生天，此时外面天光初露，洒入吊笼隔栅，给铁腥味萦绕的粗糙铁笼镶上金边。两人相互依偎，刘贺握着张怡舞柔腻的小手，若有若无的香气传来，只觉得再没有什么能将两人拆散。曙光如金砂，飘渺而温暖，想起与四禽卫的恶战，两人觉得恍如隔世，此时看到薄幕轻纱般的朝霞，心中平安喜乐。

郦青萝心里想的却是别的事，她缩在吊笼东侧一角，脸上蒙布盖住大半张脸，披风衣领高高竖起，遮住脖颈上半透明的鳞片，与西侧的陈汤刻意拉开距离。她从张安世处得知桑桓平夜袭龙门县衙，在剥牛坑底光线晦暗不明，陈汤看不清楚，此时天光大亮，生怕陈汤识破她是巴蚺。她却不知陈汤一心放在羽林军队伍上，更何况在陈汤的惯性思维里，巴蚺都是丑陋如蜥蜴、手爪似蟾蜍的汉子，丝毫没注意这位“灯下黑”的巴蚺女孩。

吊笼渐渐升到坑顶，早有羽林军过来扶住铁笼，陈汤打开笼门，请刘贺与张怡舞先出去。眼前一位将军顶盔贯甲前来迎接，他背对着朝阳，刘贺还以为是张安世，正要行礼，忽然发现这人好生眼熟，在脑海中搜寻半天，想起一个絮絮叨叨的形象，脱口而出：“你是杨敞。”

来人正是杨敞，刘贺不等他开口唠叨，连珠炮似的问道：“张大人在哪里？羽林军是怎么安排的？你为什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