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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天上谣 帝心倾（第1页）

一秒记住【xiaoyanwenxue.com】精彩无弹窗免费！莫语跳的是一种长袖盘旋舞，以玉桩为中心，天河夜转漂回星，银浦流云学水声。折腰盘旋，舞步轻点，尽是流水一般的灵动，仿佛天边一颗调皮的星子，穿梭于云端，无拘无束。她抬头看天河转动，流星游荡，泛起缕缕银光。星云似水，她凝神谛听，仿佛潺潺有声，手入水而舞，泛起一道道美丽的银光，迷了世人的眼。

玉宫桂树花未落，仙妾采香垂佩缨。舞步轻盈地踏在玉桩上，月宫金色桂花树，花开永不落，花枝招展，香气袭人。莫语如仙女一般，轻盈而舞，纤手娴熟，羞涩的摘下一律花香系于腰间，璎珞佩环，香囊摇动，回眸转身，入了谁的眼。

秦妃卷帘北窗晓，窗前植桐青凤小。飞舞的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快，衣袂飘飘因风而起，风不懂她眉间的情丝，这星月台的水却懂，星光下映着她凤凰于飞的倒影，脸颊堪堪擦过水面，却是临水照花，转眼即逝。她如天宫的弄玉一般，卷起宝帘打开玉窗，又一个明媚的拂晓，窗前梧桐树永远枝繁叶茂，而当年那只带弄玉夫妻飞天的小青凤，还是那么地娇小，一如她展翅欲飞不得的模样。她露出一个无忧无虑的纯真笑脸，仿佛也在为这天宫里的神仙夫妻高兴。红颜易老，不过是凡人才有的烦恼。

王子吹笙鹅管长，呼龙耕烟种瑶草。粉霞红绶藕丝裙，青洲步拾兰苕春。然而，也不是也不是天上所有的一切都毫无变化，瞧，莫语在玉桩上踮脚站立，那是王子乔在吹着他的玉笙，笙管长长，他悠然微笑在云烟里，吆喝着龙耕地，种下万顷仙草。莫语的动作也漫步水间，瑶草田田，轻盈而富有之前朝气。剪一条粉霞做成红绶带，装饰着天女们的藕丝仙裙，下一秒，她便粉霞红绶藕丝裙，笑语喧哗地腾空而舞，仿佛飞到了南海青洲采仙草，满目春光。

东指羲和能走马，海尘新生石山下。舞终于停了，她也似乎已经倦了，卧在水间久久不动，仿佛真的就此化作沧海石粟，经历尘世风霜，才有了这样的天上谣。沧海桑田，转眼即逝，再回首已是百年身。她又何尝不是如此？不过眨眼，人面全非，其实有的时候，她也会觉得，若是在那次荒岛之上，就此死去该多好。就不会有怨恨，不会有不甘，不会日日夜夜，都记得爱人与朋友的背叛，折磨自己不得安眠。

穆潇放下酒杯，水上轻盈而过，足不沾水，他抱住水中的她，却意外地看到了她眼中的泪水，有些不知所措地为她擦去，将她放在亭中的软榻上，擦干她足上的水滴。因为这亭中有火炉，湖中的水又都是引自温泉，所以并不担心她受凉，只是心疼她的泪光。

“为什么要哭呢？可是我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会哭呢？只不过想起，她上一次跳这一支的舞的时候，程诺还在一旁给她递水送毛巾，说要是赵飞燕看了她的舞蹈，恐怕都要自惭形秽，不敢再跳掌上舞。

她恼羞成怒，将毛巾砸在程诺的脸上，嗔道：“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程诺却反过来握住她的手，吻上她的双唇，声音低沉而魅惑人心：“若我是古代的帝王，只要能让你为我跳一支舞，哪怕覆了天下也心甘情愿。”

而她现在真的在一个帝王面前跳了舞，她看不到他的痴迷，只看到他无措的模样，傻不拉几的，让她破涕为笑，肯定地说道：“你这个样子真不像个皇帝。”

穆潇握住她的手，执着而坚定：“那都是因为你，因为不愿意失去你，如果皇帝的身份会让你疏离，我宁愿我只是个普通人，可以宠你爱你。”

他的感情太浓烈，太认真，她无可逃避，却只能逃避。她强硬地抽回自己的手，面无表情地说道：“可你毕竟不是普通人。”

穆潇颓然地倒在乌木椅上，喃喃道：“是啊，可我毕竟不是普通人。”然后，不再看她一眼，自顾自地喝起了酒。

她想劝他，又不知用什么立场劝他，她可以拒绝他，因为爱与不爱，本就是自由的，可她不能还给他温柔的假象，让他以为有希望，在爱与放弃中挣扎，冷漠，才是对他深情的最好回报。

她毕竟不是莫沾衣。

夜色渐渐地深了，皇宫却更加地热闹了，鞭炮之声平地而起，响彻云霄，然后，好像每个地方都被这鞭炮声传染了一般，到处都是这般的喧闹之声。

天空也不甘寂寞，烟花朵朵绽开，染红了半壁江山，绚烂不已。都说一起看过烟花的恋人一定能一辈子在一起，因为烟花绽放于天空的那一瞬便是永恒。

莫语也曾和程诺看过一场场的烟火，也曾在火树银花中许过一辈子的愿望，最后，那些说出口了的和那些来不及说出口的誓言和永恒都如烟花一般，绚烂过，然后永远地消失于黑夜。

“子时了。”他拉过她的手，将她抱在怀里。

穆潇的胸膛很暖，那暖意透过衣裳传到莫语的心里，她挣脱了两下见挣脱不出他的怀抱，便干脆靠在他的怀里，让他身上的暖意，温暖她的心。

穆潇看着安分地躺在自己怀里的莫语，轻笑一声，踏水无痕，余波荡起一圈圈涟漪，又慢慢散开，恢复平静的样子。水中虽有玉桩，穆潇却并未踏足，而是用直接飞离了这星月台。

他抱着她来到了一处高台之上才将她放下来，说道：“这是整个皇宫里最高的地方，在这里可以看见最美的烟花。

“看个烟花还这么麻烦。”她不屑地撇撇嘴，却还是兴趣盎然地抬头望着满天璀璨的烟火。其实，莫语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人会这么喜欢看烟花，寂寞的时候，有人陪伴的时候，渴望永恒的时候，还是誓言破碎的时候。

只听见“砰”地一声，天空空便出现了许许多多的光圈，她们如春日里江南岸边的花朵一般，竞相绽放，散落成一个个巨大的金球。光圈华丽而耀眼。随后越来越多的烟花冉冉飞空，有的是玉树银花，有的如众星捧月，有时如一束束柳丝在风中摇曳，有时如一团团银盘在夜色里灵动每一次定格，都是一副五彩斑斓的画面。莫语与穆潇一起仰望苍穹，看着这绚丽的烟花在夜空中交相辉映，犹如一盏盏明灯，一条条长龙，一颗颗流星，划过漆黑的夜空，点亮这万里河山，锦绣天下。

夜，在烟花的照耀下，美得太让人沉醉，莫语忍不住感叹：“如果这就是永远该有多好。”与爱人相依相偎，执子之手，看一世火树银花，盛世烟花。

穆潇将她搂在怀里，许诺道：“只要你愿意，我可以陪你看一辈子的烟火。”

她挑眉，已经带了几分决绝，做好了会惹怒他的准备，带着挑衅地问道：“如果我说我不愿意呢？”

他却还是不肯放手，问道：“我究竟有哪里不好，为何你就是不喜欢我，即使我放下帝王的尊严，你也不屑一顾吗？”

“对不起。”不是他不好，而是她不是原来的她，怎么可以让自己对一个异世界的人动心呢？她总有一天会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所以不愿让任何人乱了自己的心，也不愿意让自己乱了他人的心。

穆潇再不愿，还是放了手，说道：“我知道了，我不会放弃的，我爱你，所以我永远不会放手。”

他一个人离开了高台，却叫人抬来歩撵送她回去，歩撵旁还有一双白色长靴。莫语一怔，因为一直没感觉到冷意，所以她根本忘记自己没穿鞋子的事情了，没想到穆潇还一直记得。

皇宫中依旧灯火通明，时不时传来侍卫巡逻的脚步声，训练有素。夜幕深沉，暗香浮动，星辰却开始渐渐黯淡。她想起穆潇为情所伤的模样，总觉得心里堵着什么，一时心绪如麻，剪不断、理还乱。

歩撵停了下来，前头带路的太监唤了她两声：“公主。”莫语这才知道不知不觉中，惜颜宫已经到了，她拒绝了他人的搀扶，挥挥手，让他们自己走了，然后一个人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还亮着灯，是谁在这黑夜点亮一盏烛火为她等候？她推开门，琉璃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她淡淡一笑，心里是从未有过的温暖，这样摇曳的灯火驱散了她所有穿越的不安。就算只是异世的一缕孤魂又怎样，也有人惦记她，记得为她点亮回家的灯火，这就够了。

她力气小，抱不动琉璃，又怕吵醒她，只好打消了将她搬到床上睡觉的想法，只是从衣柜里取出厚厚的毛毯盖在她的身上，然后吹熄灯火，上床睡觉，一夜安好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