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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第2页）

然而这样的智慧通明，也并不能帮助她从此过上幸福的生活。我本来还想告诉她将来数十年间的命运，让她知道将要经历的沟沟坎坎，好预先躲过。但是现在这些话都不必说了。

只为，我所以会知道，是因为那些已经发生。而发生了的便是事实，无可改变。这是命运，是劫数。

&ldo;不要再来看我。&rdo;她再次说，&ldo;不要希望改变历史，一切违背常理破坏宇宙秩序的做法都是有害的，会受天谴。&rdo;

&ldo;天谴?&rdo;

&ldo;你们中会有人受伤害。&rdo;

此刻的张爱玲对于我，倒更像一个先知。没有任何好奇心，没有恐惧和侥幸心理，有的，只是从容，淡泊，安之若素。她甚至不想知道我到底是什么人，通过什么方式来见她。也丝毫不关心她将来还会经历些什么。她只是平静地告诫我：&ldo;尽力而为，听天由命。&rdo;

尽力而为，听天由命。我深深震撼，这究竟是一份消极的争取还是一种积极的承担?

她的话里有大智慧，却不是我这个枉比她多出五十年历史知识的人所可以轻易领略的。

&ldo;可是以后，我们真的就不再见面了么?&rdo;我低下头，深深不舍：&ldo;或者，你可以入我的梦?&rdo;说出口，忽然觉得无稽。面前的张爱玲，是一个与我同龄的活生生的人，可是我说话的口吻，却分明把她当成了一个灵魂。

灵魂。对于张爱玲而言，此刻的我，才真正是一具飘游的灵魂吧?

尘归尘，土归土，灵魂，归于何处?

我回到沈曹身边，抑郁不乐。同一间屋子，极其相似的摆设，然而光线亮了许多，我站在张爱玲&ldo;方才&rdo;站过的地方，承受着同一个太阳给予的不同光环，沉思。

&ldo;见到她了吗?&rdo;沈曹问，&ldo;莫非她不见你?&rdo;

我叹息，他真是聪明，聪明太过，至于窥破天机。世人管这样的人叫作天才，然而又有个词叫作&ldo;天妒多才&rdo;。

所以张爱玲告诫我适可而止。

&ldo;我见到她了，但是她同我说，天机不可泄露，让我停止寻找她。&rdo;

&ldo;她这样说?&rdo;沈曹一呆，&ldo;记得那次你梦到她时，也说过这样的话。&rdo;

&ldo;是的。&rdo;我犹豫一下，还是实话实说，&ldo;沈曹，时间大神似乎不祥。&rdo;

&ldo;什么?&rdo;

&ldo;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rdo;

我于是将自己曾经私往常德公寓求助时间大神未遂，却在梦中相遇贺乘龙的事说给他。

沈曹的神情越来越严肃，他站起来，背剪双手，沿着方寸之地打起磨来。&ldo;你动过时间大神，却在梦里抵达了要去的时间，而梦见的却是事情的真相。这怎么可能?难道时间大神可以脱离仪器自行发挥作用，左右你的思想?那岂不是太可怕了?又或者他可以控制你的思维，激发你的意识潜能，使你可以自行穿越时光?&rdo;

不愧是时间大神的创造者，他立刻想到了事情的关键。

足足转了十圈，他蓦地停住：&ldo;你几次拜访张爱玲，有没有对她说过时间大神的事?&rdo;

&ldo;没有。&rdo;我答，&ldo;过去是我不知该怎么解释，怕吓坏了她。但是今天，是她自己根本不想知道。她已经猜到了。&rdo;

&ldo;她猜到了，于是借你来警告我。&rdo;他又重新踱起步来，沉思地说，&ldo;一项试验的具体效果，至少要有参加试验的双方面都做出结论。现在她的结论出来了，你怎么说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