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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第一次胜利（第1页）

胜雄正对手臂缠着白布的工兵白欅队破口大骂，对代号为符拉迪沃斯托克的俄军司令部爆破并不成功，尽管有火力掩护，举着炸药包发动决死冲锋的白欅队队员是在俄军司令部里不断发射的开花弹空爆攻击下悉数殒命，而要塞则未伤分毫。胜雄想起了父亲与乃木将军通信时，令乃木将军痛心疾首的旅顺二零三高地，明明离胜利那么近，却始终无法前进一步，如果久攻不下，那自己只能亲自带着白欅队冲上去燃烧大和魂了。胜雄明白，活着才能为天皇尽忠，才能登堂入室，才能享受荣华富贵，所以，他还有最后的秘密武器。

一门二八糎榴弹炮被推了过来，这是日本本土的岸防重炮，也是宇治号运来的秘密货物之一，大本营希望他们测试这门炮近距离对坚固要塞的毁伤效果，本来骄傲的胜雄意图仅以下层军士的精神为武器冲垮俄军，并不准备使用它，但现在形势比人强，胜雄也顾不上自己的那点骄傲和坚持了。但此时，可屋漏偏又逢阴雨，火炮的观瞄设备炮手，和大部分弹药在运输颠簸的过程中，因为一颗炮弹忽然殉爆而被团灭――这次使用的秘密新型炸药爆破效果虽好，但非常不稳定。现在炮弹被只剩一个基数，而现在这个距离虽近但直瞄射击仍有困难，胜雄心里忽然惦记起那个人，不过，他已经不可能回来了吧．

忽然，胜雄看到侧面警戒的士兵齐刷刷让开了一个口子，他们脸上似乎写着不可思议，甚至还有些惊恐。胜雄正要继续上去训斥他们擅离职守，对不起帝国军人的职责。旋即，他看到远处走过来一群人――准确的说，是一群人跟着四个人后面走来。虽然那几人的曾经笔挺的军装已经破烂不堪，但看起来却是英武异常—――那个他甚是憎恨的男人回来了。

凌洲先让妹妹带着沨正去伊藤玉子那里治疗，然后径直走到胜雄面前，两个人对视着，胜雄表面上很镇定，但潮平看到，细密的汗水从他的脸颊侧面上快速的涌出，在他被炮火熏黑的皮肤上留下一道道痕迹，。凌洲也盯着胜雄，没有说话，双方似乎都希望从对方脸上找到什么。

胜雄似乎是按耐不住，似乎是故意的大声说道：“凌洲君武运昌隆，百死之地，还能得胜归来，一定是天照大神保佑。”凌洲听完，冷冷的盯着胜雄，说了一句日语。潮平自是听不懂，于是疑惑的看向旁边的野坂，野坂没有看他，只是小声的嘀咕道：“欲杀我兄弟者，我将以牙还牙，加倍奉还！”潮平回过头来，看到胜雄脸颊上的汗水如下雨般涌出。

凌洲这时向后面使了一个颜色，潮平推过一个比他高一个头的俄国士兵俘虏，这个瑟瑟发抖的俄国小伙显然也少经战阵，应该只是凑数进入了这只增援的俄军部队。凌洲似乎换了一个人一般，用谦和恭维的语气汇报道：“财部少佐，我们在刚才的作战中抓到一个俄国工程兵，野坂从他嘴里问出，司令部堡垒的南部一块区域前几天重修过，我建议由我对该处进行战术炮击，强袭突破！”潮平用手猛地按住了一下俄国俘虏的肩膀，虽然他十有八九听不懂刚才凌洲的话，但还是竹筒倒豆子一般一个劲的点头。胜雄似乎刚是从剑拔弩张的对峙中回过神来，又或是有了一个台阶下，擦了一下脸上的汗珠，便挥手同意。

二八糎榴弹炮被推了出去，潮平知道，哥哥在学校的炮术课成绩本就很好，而他不知道的是在鹤机关里，哥哥更是进行了包括炮术在内的特训。因为随炮的剪刀镜被殉爆炸坏，双眼光轴无法统一，潮平上去一把推开正对着剪刀镜挠头的野坂，跪在地上，用单眼和拇指观测给哥哥报出大略参数—这套据说海盗用的测距法是萨叔教他的，没想到今天派上用场。凌洲装药上膛，第一发是发近失弹，后面的胜雄脸上有了些嘲讽的表情。凌洲稍加调整，第二炮随即发射，正中目标！看似坚固的堡垒墙壁如同散落的豆腐块般碎裂，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空洞，凌洲挥挥手让旁边赞叹的众人噤声，潮平又观察一下风向，稍作调整，最后一发炮弹飞出，正好飞进了刚才的空洞中，巨大的爆炸声从堡垒内部传来，整个堡垒分崩离析。潮平不屑的瞥了一眼似乎呆立原地似乎有些不忿的胜雄，冲进了塌方的堡垒。

很快学生兵们扫荡了堡垒里为数不多的残敌，白欅队冲上去小心翼翼的埋设炸药，一声巨响炸开已经扭曲变形的地下室铁门旋即冲了进去，零星的枪声之后，一切似乎都恢复了平静。潮平也跟着大家冲了进去，整个地下室以前似乎是俄国工厂的仓库，现在已经被改造成了俄军作战指挥室，或者说这里曾经是个作战指挥所，二八糎榴弹炮和炸药的巨大威力已经把这里震成了随时会倒塌的废墟，到处是飞扬的文件和纸片，一进来哥哥便急急的押着刚刚那个熟悉构造的俄国工程兵去寻找着什么。所有的俄国人都已经放下了武器，被枪指着，一动不动，除了最后面那一个人，巨大的爆炸将他左侧的脸烧伤，呈现一种干巴的炭黑色，使得他本就鹰隼的面容变得更加可憎，潮平记得之前看情报，这里的总指挥好像姓齐诺维，名字什么斯基，这人的哥哥是沙皇的密友，很受赏识，但他自己则是个酒鬼，酒精使他没有办法发挥他哥哥那般才华，但兄弟俩感情甚好，他经常和哥哥发电报往来。见众人走进来，他挣扎着站了起来，在满是爆炸灰烬的桌上胡乱的寻找着什么。日本学生兵以为他找枪，举起步枪，对准了他的脑袋，喝令他不许动，但他似乎听不懂日语，又或是懒得理睬这些呵斥，冷笑了一声，又扒拉几下，从灰烬中拿起了一瓶伏特加，咬开盖子，猛灌了几口，现在潮平确认这家伙，就是齐诺维那什么斯基了。

胜雄、野坂、似乎已经找到东西的凌洲和潮平一起上前，齐诺维抓着酒瓶用目光扫视了一番面前的众人，用中文对潮平说道：“你是中国人吧。”潮平没有回话，用眼光瞥了一眼一旁的凌洲，齐诺维似乎也不在意潮平是否承认，又指了指墙上的ладивосток说道：“你知道这行字是什么意思么。”齐诺维没有理会潮平，顾自又喝了一口酒，冷笑道：“符拉迪沃斯托克，意思是统治东方，记住，就算你们投靠日本人，你们终究也打不赢伟大的俄罗斯帝国！你们此时此刻醒悟还不算太晚，日本人终究是靠不住的，不如．”潮平看到一把枪托砸在齐诺维没几根头发的脑袋上，他倒在地上，还在狞笑，手里的酒瓶仍然没有松手，只见凌洲一手反拿着步枪，一手拿着一张似乎是刚找到的电报，怼在他脸上，冷冷的说，至少这次，你们在对马海峡赢不了了。齐诺维望着那份电报，手上的酒瓶砰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潮平从碉堡中出来，此时天色已经微微发亮，远处的湖北新军似乎是“慌张”的及时赶了回来，组成隔离带，隔绝看热闹的人群，“顺便”派了一队人马进来，“勘查情况”，顺便打扫战场，日俄双方，上千只新型枪炮，大量的装备、弹药和给养，够新军小赚一笔了。

潮平上到一处高地，他看到地上铺着军用帆布，雨晴她们来回忙碌着，沨正被包扎好也在这里，帆布上面摆着饭团、腌鱼肉，萝卜丝和海带，还有少见的饼干、牛肉罐头、鲟鱼罐头甚至还有几瓶少见的月桂冠清酒。远处，天空已经渐渐露出鱼肚白，洒下一点光彩。在橘红色的光彩中，哥哥凌洲似乎在一台机器上紧张的敲敲打打，潮平知道，那是发报机。

潮平走到哥哥身边，凌洲也完成了发报，舒了一口气，直起身子，兄弟两并肩站立在渐渐升起的光晕中，潮平问道：“大哥，我们这样以命相搏的作战，究竟是为了未来，还是日本国的利益。”凌洲摇了摇头：“鸦片战争也好，黑船来航也罢，六十五年来，黄种人被白种人反复欺凌，只因他们觉得，白色皮肤才是高贵，黄色皮肤只是他们的牛马，我们之所以在这里，是为了证明黄种人不比白种人低劣，是为了证明黄种人可以战胜白种人！”

这时，野坂跑过来招呼二人：“快过来啊，这可是从送往东北战场补给中匀过来的好货，是很珍贵的食物哦！”潮平觉得，哥哥说的似乎有些道理，又似乎没有完全回答他的疑问，不过，此时此刻他也不想再多思考了，他和凌洲走到众人那边，大家都在，甚至连胜雄似乎也心情颇佳，用一台方盒子样的东西四处摆弄，说是这玩意可以给大家照相，潮平倒上一杯酒，胜雄正想拍照，却被凌洲一把拉了过来，把相机交给了旁边的同学，说给大家拍个合影，于是在冉冉升起的朝阳中，凌洲、潮平、沨正、雨晴、野坂和似乎不太情愿的胜雄一起举杯道：“敬第一次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