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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 终朝独尔思（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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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桢一连昏迷了半个月，萧晟睿便在凤仪宫守了半个月，没有离开过凤仪宫，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她的身侧。

就连朝中大事都由大臣们来凤仪宫向他汇报，每日只抽出半个时辰与大臣们商议事务，其它时间全都在邱桢卧榻边，或看书或处理奏章，静静地陪着她。

“刘太医，如何了，这药怎么不见效果？”他关切地问着，眼见太医日日来为她问诊，药也不断，可仍旧不见她醒来，周身更是冰凉凉的毫无血色。

刘太医拱手，面带难色：“恕微臣学识浅薄，娘娘这病着实罕见，微臣从未见过这么奇怪的症状，按理说，只是溺水的话，当时若没有及时救下，也许就……去了，可眼下，她脉搏稳定，已经无生命之忧，却这么久都没能醒来……”

“朕只想知道，她何时能醒过来？”他伸手抚上她的脸颊，眼里全是担忧的神情。

刘太医垂首，叹气道：“皇上还是继续按照微臣的方子给娘娘喂药吧，虽说微臣也不知娘娘到底什么时候能醒来，但这些药材却能保住娘娘的性命……”

“下去吧。”萧晟睿拖着疲惫的声音说道。

他翻着书，眼里全是血丝满布，看了半天，也未曾翻过一页。

瞥了瞥床上的人，忽而又将书放了下来。

她躺在那里，青丝宛如瀑布一般在枕头上披散开，面庞虽不见血色却也细致清丽，她的面色平静，两弯细月般的峨眉恭顺地横在她闭着的眼睛上方，睫毛微翘根根分明，鼻子仿若白玉精雕细刻出来似的，闪着润玉般的光芒，嘴唇微微上扬，仿佛含着一抹笑，带着无比的善意。

他轻抚着她的脸颊，这是他最享受的时刻，听着她细微的呼吸声，她就这么实实在在的待在自己身边，她不会再拒绝自己，也不会将自己推开，更不会说她讨厌他。

这一刻是多么的宁静，如果她醒不来，他应该会一直陪在她的身边。

桌上是她习字的宣纸，他皱着眉，随手拿起一张，初看只觉得她的字飘逸灵动，行云流水，落笔如云烟，但细细看去，他不自觉嘴角微微上扬，这些字体，倒有些像在模仿他的字迹。

再翻了翻，果不其然，他随手誊写的一句诗，赫然在一堆宣纸之中：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

那是邱桢走后，他最爱念叨的一首诗。

蓦地，看到一张宣纸之上有她完完整整誊写下的几行字：

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

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若是你醒来，朕再也不会逼你了，只要你好好地活着，”萧晟睿自言自语地说着，一种无能感油然而生：“朕什么都随了你。”

他恍惚，也不知道是在对眼前昏迷的珍妃还是对早已逝世的邱桢说着，那种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在眼前失去的感觉，将他原本以为已经无坚不摧的内心再一次击溃。

“皇上，安贵人又来了。”采菊进来，走到他身边低声说道。

萧晟睿坐在卧榻上，再次握住邱桢的手。

没等采菊出去通报，安慧兰便提着木匣子走了进来。

采菊蹙眉，却见她摇了摇头，将木匣子放在桌上，径直走到萧晟睿身后。

“皇上，您吃点东西吧，这些都是臣妾亲手为您准备的，您这些日子照顾珍妃辛苦了，还是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啊。”她低眉顺眼地说着，将桌上的木匣子打开，从里面端出一碟一碟的糕点。

“谁让你进来的？”萧晟睿斜睨一眼，那双深邃的眼睛，犹如深不见底的潭底，虽带着疲惫之色，但仍是掩饰不住一股凌厉之意。

安慧兰跪在他的身边，眼角开始泛红，眼底里的红丝渐渐蔓延开，瞬间眼眶便被泪水湿润了：“皇上，臣妾也是担心您啊，您这样日夜不休的守在这里，有什么用呢，您不是她一个人的，您是整个萧国的皇上啊，就算您不顾及后宫中其他人的感受，也要想想萧国的百姓啊。”

萧晟睿别过脸，眼神黯淡地看向远处，半晌，才缓缓开口：“朕已经失去过一次，不想再失去一次，倘若她不在了，这萧国对朕来说，也不过是个牢笼，将朕囚禁在这里，终日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

“皇上！臣妾明白，可臣妾不得不说，她只是珍妃啊，您心里怀念的，想的，舍不得的，都只是先皇后而已啊，”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双手抚上他的膝盖：“您不能因为对先皇后的感情，而转移到珍妃身上，这对先皇后对珍妃都不公平啊！”

“若珍妃永远都醒不过来了，难道你要这样沉寂下去吗？”

闻言，萧晟睿愣愣地望着她，有片刻的不知所措，眼神里透着难以掩饰的震惊之色，但只瞬间，脸上又恢复了平静，他撇开她放在自己腿上的手：“你闭嘴！”

“臣妾说错了吗，连皇上自己都分不清楚，到底对珍妃是什么样的感情，臣妾哪里比珍妃差了，我们同时落水，你连看也不看臣妾一眼，你知道臣妾心里多难过吗，”

“她不过是长了一张和邱皇后一摸一样的脸，就能得到皇上的垂怜，臣妾不服啊，凭什么，凭什么她躺在这里什么也不用说，什么也不用做，皇上还能这般爱她？”

“臣妾哪点不如她，皇上你告诉臣妾，为什么臣妾做什么，您都看不到呢！”她一口气说完，眼泪抑制不住地涌了出来。

他瞟过来的目光冷冷的，不带一丝温度，大热天里却像冰刀一般，似乎要将她的身体偏偏肢解开来，令她感觉深入骨髓的寒冷和疼痛，此刻连呼吸都艰难无比。

他的怒意只因她一语中的地直戳他的内心，他望着床上那张熟悉无比的脸庞，心里隐隐作痛。

“就凭她这张脸，你也没办法和她相提并论，不论朕是怀念邱桢，还是爱上了珍妃，和你都没有关系。”他冷哼一声，既然躲不开，那就不躲开。

“那皇上先前对臣妾呢，难道一丝丝的喜爱都没有吗？”安慧兰捂着嘴，泪水如断线的珍珠，倾盆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