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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章 心如刀绞（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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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阴阴欲沉，似乎正酝酿着一场极大的雨。

沈清清并不理会她二人，冷笑着瞟了元甄一眼，便转身拖着长长的裙摆一步一步从容地走下台阶，离开了冷凝宫。

身后的侍卫架着凌楚亦是随她而去，庭院内只留下她宫里的一位太监，正睥睨着在场的几人。

“元姑娘，还不快跪下，倘若你遵循贵妃的话，凌楚姑娘自然不会有什么闪失。”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恫吓，狭长的双眼微微眯起。

戚嬷嬷起身来到元甄跟前，满布褶皱的脸上溢着泪水，“元姑娘万万不可啊，如今你的身子哪经得起这样的折腾？”

“主子，让奴婢来替您跪吧，您就算不顾及自己，也要顾及腹中的孩子啊。”采菊跪在地上，声音沙哑地哭喊道。

“哼，那怎可行，贵妃这是指定了她，那便只能是她，谁都没这资格代行！”那太监阴阳怪气地说道。

元甄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脑中仍是一片混沌，沈清清的话犹自在耳边回荡，他不信她竟到了这般田地，所有对她的怀疑和猜忌已经不单单是让她感觉难过了，这是对她的羞辱和彻底的否认！

蓦地，她身子一软，跪了下去。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凌楚为了自己被沈清清折磨，更不能让她因为自己而丢了性命，在赵国时她本已经完成了她的使命，那时倘若离开也不会有后来这些事，可她不顾自己的阻拦，仍是一意孤行要陪她来到这。

到这里却没能让她跟着自己过上称心的日子，反倒是成日里替自己担惊受怕，还被自己牵连受了诸多旁人的气。

耳边是戚嬷嬷和采菊带着哭腔的劝慰，她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雨，淅淅沥沥地洒落在肩头，细细地，密密地，如丝，如烟。

似雾非雾，似线非线，朦朦胧胧的春雨犹如浮在空中的丝绸，细细柔柔，不时地溅起心中涟漪。

此时所有的回忆在这如梦似幻的迷蒙之中汹涌而至，轻朦的细雨拍在脸上，将那温热的泪水带走，顺着脸颊流到脖颈里，只觉得一丝凉意让她禁不住哆嗦起来。

心中巨大的苦楚与羞辱似是一把凛冽的刀锋锐利地一刀一刀割在皮肤上，元甄紧咬着下唇，心口几乎要滴出血来了，她的腹部开始发紧，脸色变得惨淡、苍白，她的头发已经被雨水浸湿，周身发寒不止。

“主子……”身旁陪她跪在一起的采菊终是不忍，哽咽着伸手想要将她头上的雨水拭掉。

“都别说了，我……一定要将凌楚救回来，你们倘若阻拦，就别怪我从这高阶之上滚落下去！”她的眼神直直地看着下面的庭院，语气虽然不重，但森冷之意已昭然若揭。

采菊不敢再出声，只轻轻地低声啜泣着，她的哭声混杂着雨声，凄凄惨惨，悲悲切切。

几声焦雷堪堪自冷凝宫的殿顶上划过去，轰得人的耳朵“嗡嗡”作响，让人头晕目眩不已。

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顷刻间将后宫覆盖，拍打在屋檐瓦砾上发出噼啪的响声，元甄却在这一刻突然感觉前所未有的清醒。

她忽然发出几声怅然的冷笑，笑声诡谲让人不寒而栗。

这一切不过都是她造的孽，若她在离开时果决一些，不带一丝的留恋，就不会生出那么多妄念，也不会就这么跟他回来将过去做错的事情再重蹈覆辙一遍。

这一次与他，她忽然觉得自己是整副心肠冷寂到底了，所有过往的情意与纠葛，都在这一刻断绝了，他在自己心里是这样的陌生，这样的叫人疏远。

错的何止是萧晟睿对她的误会，更是她自己错了，这么些年的时光与情爱，都是错付与他了。

腹中一阵绞痛袭来，她吃痛地一手撑着地，一手抬着隆起的小腹。

“戚嬷嬷，”她沉沉地呼出一口气，嘴里含糊着说道：“痛……”说话间，双手无力地垂了下去。

腹中的疼痛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愈来愈烈，似要迸开一般。

戚嬷嬷上前，握住她冰凉的手，骇然地看着她，目光落在她的身下，不由得惊颤地发出一声叫嚷：“啊，”她转过脸焦急地对采菊说道：“快快，快去找太医来！”

不料，却被沈清清留下的太监拦住了去路。

“娘娘说了，无论如何，今日倘若未跪满时辰，这宫里一个人都不许出去！”

采菊几乎要跪下去了，哀求道：“公公行行好，我家主子有孕在身，如今……如今……见红了！”

她的声音颤抖着，脸上堆满了哀恸的神情。

那太监微微皱眉，似有嫌恶之样，耸了耸肩，道：“这我可管不了，我只按照娘娘吩咐的做，娘娘说不许出去就不许出去，倘若想要出去，那就等跪满了时辰再说！”

“公公，我求求你了，”她不顾满是雨水的地，顺势便跪了下去，头重重地磕在地上，“求求你了……”

“哼，”他扬着眉，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别怪我心狠，要怪就怪你们主子怀了外面的野种，就算你现在去找太医，也未必有人敢来！”

元甄此时痛得几乎停住了呼吸，犹如刀绞一般在腹中抽刺着，此时只觉身下一股湿热，仿佛有无数条洪流在体内奔腾咆哮，骨节也纷纷裂开了，耳边是谁的哭喊，那么痛苦，那么凄惨，搅乱了她的心，每一寸皮肤都像是要撕裂了一般，几乎能听到“咯吱”碎裂的声音，似是有什么在身体里酝酿着想要奔出来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