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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章 香江速度（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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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家新公司，大概的样子有了，但始终给人一种乱哄哄的感觉，李为坐在小会议室看着外面的人在不停的拆包装，地上满是碎泡沫和纸片儿，心里忐忑不安。一个干廋的中年男人走进来了，操一口极其生硬的普通话，砂纸般粗犷声音洪厚巨大震得玻璃都嗡嗡，冲得李为的脑子跟着也共振起来发懵和恍惚，心情愈发紧张的模糊，接着似乎所有声音都哄一下消失了，只看到眼前一张巨大的嘴慢动作般不停张合，真的好像个屁股眼的样子，李为忍住心中冒出的奇怪笑意啄米般的点头，过了五分钟后，一个天使般的声音响起‘如果没咩事现在就开始上班，工资一千蚊一月’。

这的确是家新公司，半下午的时候，又看到那个大龄青年络绎不绝的还在往公司里带人，都是一脸发懵未见过世面的学生样。攀谈几句后得知他叫张勇，是前天到公司的，然后这两天让他到人才市场拉人去，只是公司不同意给他印名片，打印机又没装好，所以才闹出骗子似的手写条子的尴尬。

到了第二天中午人就招满了，两百多平方米的办公室里坐了四五十个人，绝大多数人坐在卡座的大办公室里，李为和其他三个人坐在边上小办公室，除了李为外其他人都归两个内地人模样的经理管，他们自定义为做国际贸易，操作方式就是李为办公室里会说英语的三个人在阿里巴巴上找外国客户的留言信息，大办公室的几十个人就在网上找国内工厂问价，至于报关那些工作就另找代理公司。

李为则跟着那个干廋的中年男子，他是个香江人，名字叫POWER刘，香江人之间称呼都叫英文名，大陆人之间称呼都叫中文名，于是这种混杂的公司里就采用英文加姓氏方式，也算是具有中国特色的开放型公司吧。POWER刘这边做的事情有些不同，大概就是做很多的项目计划书或PPT，然后拿到内地的各个招商办洽谈引进的事情。李为的主要工作就是做PPT或写东西，消息来源于POWER刘的口述或不知从哪弄来的繁体简介，然后结合自己的想象和网络上的某些片段进行艺术加工和排版。这种方式正好符合李为的闷骚性格，所以居然得了很多表扬，除了POWER刘外，其他几个香江人也对他另眼相看。

香江本身没有矿产与核心工业等所谓的国之重器的东西，由于其独特的地理环境和历史原因，走的是零关税的路子，世界各地的商品、信息、资金和人员在这里汇合交融，所以香江人习惯于做些信息流的搬运工，就好像港式武侠小说里总会有些包打听与百事通之类的人物；信息流本身特征不可触摸、瞬息万变、虚虚实实，与工业生产的可视化、实物化、过程化截然不同，也正因如此香江人的特征更偏向于投机者，他们的口头禅通常是‘好唔好揾食呀’、‘帮衬下’之类；对于尚处于改革开放初级阶段的内地人，他们就好像城里人看乡下人，更觉得自己见多识广啥都懂，科技潮流百事通，而这种优势是没有自主核心竞争力，所以随着开放的深入进行，香江人的优越性渐渐丧失，也就表现的似乎越来越没有内地人‘猛’。

但对于这样一家没有任何创新的传统意义上的皮包公司，香江人的见识经验明显强于两个大陆的经理人，POWER刘挤眉弄眼的跟董事长说话，脸上满是戏谑的怪笑“佢两只都唔知搞咩鬼，成个部门都乱塞，我睇都唔掂啵”，洪厚的声音在办公室前的公共走廊里嗡嗡作响，董事长是个五六十岁的矮胖子，腰上挂着块大大的玉牌，据说生意主要在香江，这边的话每一周过来一次，他站着听了会嗯了几声，接着回头看了看后面的大办公室，那里似乎热闹的很，乌乌泱泱的什么也听不清楚，然后转过头慢慢走进办公室了。

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过了两个来月，香江人对于李为的瞎忽悠能力很是认可，加上两次工资到了两千元，而他办公室里其他三个人每天越发提心吊胆，说是两个来月公司一个单子都没做成，老板也不知能还有耐心坚持到什么时候，不知道哪天就要通知离职被开掉了。

到了晚上下班的时候，POWER刘又钻进了董事长的办公室，过会叫李为送份PPT资料进去，偌大的办公室里面坐了五个香江人和一个年轻女人，董事长靠躺在大班椅上，两只脚架在桌子上，年轻女人站在椅子旁边斜伸过双手帮捏头，偶尔用普通话小声的说上两句；大班台正对一张茶台，一个肥头大耳粗脖子的黄毛壮汉正在冲茶，据说他是董事长的马仔兼保镖，他站起身客气的给沙发上坐着的两个人倒茶，然后拿好分茶器转过身哈着腰示意他老板要不要加点，见到董事长摆摆手后转过身直起腰走到茶台边坐下，继续摆弄茶具，POWER刘面前没有茶杯子。

大沙发上坐的两个人，一个细皮嫩肉肥肥胖胖富家子弟的模样，后来据听说是董事长生意伙伴的世家小孩，常年在国外赌钱作乐，家里送他来大陆让磨练下；另一个是副饱经风霜的马脸，不停细眯的眼睛让人觉得很刻薄；两个人正斜着脑袋看茶台一侧小沙发上的POWER刘高亢的讲话“咁揾唔到钱啵，几十条友成日FIFIFEFE，冇见做成一单生意，真系拿我哋当水鱼了…”，那两个香江人偶尔点下头，然后抬起头看向董事长的方向，仿佛义愤填膺的‘系嘅’‘系咁啦’的说上几句。

李为送上资料后，POWER刘没让走，就只能傻愣愣的站在他身边，黄毛马仔冲他扬了扬茶壶，李为赶紧笑着摇手。POWER刘一边把资料分给沙发上的两个香江人，一边又站起身给董事长那送上一份，嘴里还在不停的大声吆喝“要我讲，果个办公楼嘅全部炒掉，就留嗰个女嘅，佢哋做事还算勤力点”，董事长接过资料扫了几眼，跟着叫过黄毛马仔询问几句，他也弯下腰轻声的回上几句，然后董事长稍微挺了挺腰，越过大办公台朝POWER刘点了点头。

大沙发上的两个香江人此时朝李为扫上一眼，李为心里突突的跳，假装听不懂香江话般站的笔直，然后顺着他俩的眼神回过去个询问有事吗的笑容，两个人转过脸去不再看他，而是提高声音和对面的董事长说上几句清人的办法。

李为回到办公室，旁边的三个人还没走，还在小声的谈论心里的担忧害怕，李为看了看她们，心里充满了悲伤和庆幸，只是却不敢透露任听到的消息，在位置上沉默的发了会呆后，站起身强咧起一丝笑容与她们下班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