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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有你的安心（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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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看有记忆以来的这些年，超过一个礼拜没有拉琴的日子，还从来没有过。小提琴对他意味着什么，张辰皓很少去想这样的问题，这是他生命中和吃饭一样正常的事情。可是这个礼拜他都没有碰琴，小提琴是不是父亲给他的《楚门的世界》？他在这个世界里被安排了拉小提琴这个角色，然后从来没有去思考这样走的人生是不是他想要的理想的人生。

甚至，更悲伤的是，他现在以为的理想的人生，本身也只是父亲的一颗棋。

从舅舅那里知道的关于父亲的事实，让他感到震惊又惭愧。震惊的是他没有想到父亲的自私和控制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而惭愧的是，作为一个成年人他对家里的事情和关系从来没有认真地去厘清过，在这个家里他置身事外，生活得像一个孩子。

他甚至没有勇气去质问父亲，父亲给他们兄妹创造了衣食无忧的生活，即使他有了赚钱的能力，也从来没有去过问过这些家务事，甚至那么多年来，母亲的死，依然还是一块心病，放在那里，找不到入口去接近真相，甚至找不到勇气。

而面对矛盾和冲突，他的选择又是什么呢？去责怪别人，母亲去世了，他怪父亲不告诉他真相。袁文轩去世了，他去怪舅舅和季晓卿没有选择最好的诊疗方案。他觉得别人不坦诚，而事实是为什么人们都选择对他不坦诚呢，因为大家认为他只需要像一个孩子一样，心无旁骛地去拉小提琴。

时至今日，他终于能理解为什么伦敦的指挥没有选择他，当时的理由像是某种托词，指挥说他的演奏很好，但是还不够丰富。现在想来他不够丰富的是人生经历，就在于他从来就没有进入过生活，好好地去分析人和事。

这样的他，单纯去精进琴艺又能改变什么呢？

是季晓卿先打电话给他的，折断了他的思绪，他羞于见她，但又想见她，所以他下定了决心让她陪着一起去老房子走走。出门前觉得冷，顺手从衣柜里拿了一条围巾，舅舅说是袁文轩的，留给他做纪念。没有多想，只觉得戴着它去老房子，就当和哥哥一起回去。

“围巾是你买给哥哥的吧？”他在弄堂口等她，她穿驼色的大衣，从黄了还没有落下的叶子中间走来，因为冷，雪白的脸被冻出了一点红，脖子上被围着的是一条一模一样的围巾。

“猜错了，是他买的，他说冬天的围巾等于半件衣服，专门去找人织的，羊绒的。以前在家里我们也围着，你脖子上的是他的吧？”季晓卿大方地说，没有太多的内心戏，就像聊一个朋友。

“还担心你会伤感，看来想多的人一直是我。”

“你想得又多又没用，如果怕我伤感，就选别的。如果戴出来了，怕就显得徒劳，或者说虚伪。”

“你怎么不觉得我是一种试探。”

“说得像是情报工作者，你没有这种心思。连晚饭中饭的都搞不清楚的人。”季晓卿嘲笑他，因为打电话给他时，他问她吃晚饭了没，早上十一点，他问她吃晚饭了没，就这一个问题，她坐实了他真的有事。

“哎，对，想起来了，好像先前是我打电话给你，怎么变成让你陪我来看老房子了。”

“我打给你，才是真的试探，月月说你不对劲，所以叫我来问问你，说你这个礼拜都没有去过练琴房，属于你人生最诡异的十大事件之一。”

“她说没有说其他九大是什么。”张辰皓心虚问季晓卿。

“你猜。”季晓卿对他眨了眨眼睛，故意不告诉他答案，她不知道还有八大是什么，但是她知道排在榜首的是他在上次分开后问张辰月季晓卿有没有男朋友，为了知道这个答案，他还让张辰月给他“开个价”。

“她是个坏姑娘。不过，你想怎么试探我。”

“本来想打电话给你骗你银行有个理财产品在推广，猛烈地推销，看看你会不会脑子发晕就上当。”

“只要你卖的，买得起，我都会买。”他说的时候是认真，没有多想，听得她脸红。

“骗你太容易了，没有挑战。”她笑，这是她此时此刻凭借面对他，除羞涩以外的智商还能说出来的幽默。

“原来是这样，所以大家才把我当孩子。”他反而陷入了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