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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受累的皮囊（第2页）

“好。”于是季晓卿叫了服务员要了一个靠窗的座位落座，并点了两杯茶，不单独共处一室，让她感觉好一些。

“季小姐说话做事总是妥帖。”伍成治点评到，他的确喝多了，他的客人或者说服务的对象一走，他准许自己像一件被脱掉的西装一样，用稍微舒适一点的姿势靠在沙发的椅背上。季晓卿看在眼里，突然有点动容，谁的人生都不容易。

在她面前一直保持着体面的客户尊严的他，在有求于人的时候也一样给自己打足了气，不能有半点差池。

“那是伍先生夸奖，您的客户就是我的客户，毕竟您也是我的重要客人。”季晓卿说的是实话，他现在可以是脱去伪装的他，而她的身心还装在“高端客户经理”这个累人的角色里。高跟鞋，黑色小洋装，谁穿谁知道什么是脚下的辛酸，身体的受累。更别提锁骨上的珍珠项链，连它都想早点“下班”躺在黑丝绒的盒子里好好睡上一觉。

“只有我在，不必生分，现在你不是我的客户经理，我也不是你的客人。”伍成治有意想打破这种关系，他拆掉了衬衫最顶端的口子和袖口的扣子。

“怪我没有说对，伍先生今天邀请我来，介绍机会给我，说明伍先生是我的朋友。”季晓卿回。

“晓卿，我现在是一件穿皱了的西服，而你总是试图熨平我，不叫我下得来台。”伍成治用了比喻，换了称谓，继续向前一步。

“伍先生喝多了。”季晓卿唤来服务员，继续要了一杯柠檬水加冰糖，说了几粒冰糖，几多蜂蜜，大致的温度，就差亲自离席去调配。她意在打断伍成治，让他能整理思绪，保持清醒，她不想看伍成治的醉态，她更满意他是她的客户，这种恰到好处的距离。

“晓卿，知道我为什么叫你陪我来见吴先生吗？”

“因为您看得起我，愿意给我介绍客人。当然吴太太在，有我作陪，气氛也会更好些。”季晓卿把对自己的好处先说，显得伍成治不是单纯利用她。伍成治是商人，商人做事情，权衡利弊，对自己没有好处的事情绝对不会做，但是成功的商人，喜欢把局面设计成双赢，或者说，起码别人能明白他的用意。

“晓卿，你告诉我，作为一个女人，赚钱真的那么重要吗？”可惜今晚的伍成治喝多了，不想在季晓卿面前扮演一个商人。那季晓卿所能想到的只有从女人的这个身份尽快脱身。

“无论对于谁，有一点安身立命的积蓄，总是重要的。”现在不是她表达价值取向的时候，事实上，如果不是为了赚更多的钱，她的确没有必要来今天的场合。

“你知道我为什么欣赏你吗？就因为你这种骄傲和倔强。”

“伍先生错看我了。”季晓卿倒不是谦虚，在她心里，已经看不起了自己一遍，当下的情况实属可笑，和关月影比拼输赢，已经到了做客户经理要做到别人酒店行政走廊的地步。

人为了一个赢字，总是付出了高昂的代价。而如果是为了赢而赢，就更容易被自己看不起。

伍成治的茶端上来，季晓卿说去一趟洗手间。季晓卿在洗手间的镜子里看了看喝了酒绯红的双颊，觉得这张脸，又可怜又可恨。可怜在被主人作践，可恨在人心不就是在为这张面孔受累吗。

既然开始了这个局，就要结束得漂亮，她补了口红，又遮盖了一遍不合时宜的红，遂拽着这副已经委顿的皮囊迈出洗手间。结果迎面撞上的却是张辰皓。

硬要碰可能也没有那么准，她的额头正正地撞在这个男人的鼻尖上，张辰皓的第一反应是抚稳了她，然后倒退了一步。

“小姐，季晓卿？”

“张，张先生！抱歉。”

“恩，你也在这里？”张辰皓的鼻子应该很痛，他虽然没有用手揉，但是皱了皱鼻梁。

“刚好和客户谈点事情。”

“恩。”张辰皓眼睛里面闪现出了一丝疑虑，突然什么都说不出来。

“那我先走了，回见。”季晓卿匆匆打招呼后就走了。

张辰皓矗立在原地，想起了经纪人说有奇怪身份的女人在这里卖银行产品，她那么缺钱？或者她本来就是一个很物质的女人？毕竟她收他1000块钱的时候，也很直接，他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