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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大雪3（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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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宿舍，刚一进门，我便感觉到气氛“不对”，大家都沉默不言，只有宋智红一个人疯疯癫癫、胡言乱语。

我听得摸不着头脑——其实正在摸，钟江看到了，向我招招手，我凑近去，他坐起来。原来居然是宋智红又打电话给李滟，被狠狠地骂了一顿。我顿时快笑死了，觉得这哥们实在太滑稽了！

唉，他已经陷得太深！这一方面是他无明，明知不可为而为，另一方面则到底是小人物，因为有一句话说：“伟人是从不会为爱情发疯的。”我觉得现在只有自己才是真正清醒的。

一善不满地说了几句，宋智红先是无言，后来忽然抽泣着哭了，怪一善不把他当朋友；然后又说胡微看不起他，甚至说409人人都把他当傻瓜……

开始时我不由慨叹，渐渐地不禁皱眉，然后大恼特恼！他太多心了，而且庸人自扰地想太多，本身已经软弱无能，偏又自欺欺人！

我听他不断地骂自己“江西傻B”，一边同情他，一边觉得实在可笑，正所谓“哀其不幸，怒其偏争”。一善始终无动于衷，钟江和江山劝几句，但无济于事。

直到宋智红突然抽自己耳光，钟江连忙下床，上前拉住他手臂，江山也坐起来，但是距离最近的饶晨星却只是冷眼旁观，郭参心依然举着书看，“两耳不闻上铺事”。

我更是鄙夷，为他的拙劣演技而不忍直视。哼！我们宿舍现在只我、饶晨星还好，其他人全迷了！甚至我觉得钟江也越来越不怎么样了，最近两个晚上老放一种非常难听的曲子，令我十分不满，真是不愿理他……

饶晨星已经坐过来几天，我经历了从本能的排斥（一方面是王琨事对其不满，另一方面大概是想到了李滟）到渐渐接受。我们的确性格十分相似，他有他的长处，我也有我的优点，正如洪七公对欧阳锋。

一天傍晚，我同晨星说起各个老师，他也有同样的感觉。我一番滔滔宏论，令他不禁侧目，我虽然心里不无得意，但马上又闭口不言，又如贾宝玉和秦钟各怀心思。

我觉得其实自己很应该自信，哈哈哈，人生原是简单，何必想得太多？真正的英雄活在自己的心里，壮志豪情在我胸，仰天大笑出门去！

但我也很清楚他的性格有缺陷，也许会对自己产生“负作用”——其实我明白自己并非只是“洪七公”，而是心里头同样住着“欧阳锋”——尤其是对于西毒用拙劣的美术功底诱导瑛姑去杀段皇爷十分佩服其心思缜密，谋略长远，另外还有他的深沉冷峻，出手不留情。

只是欧阳锋到底是“坏人”，为了《九阴真经》不择手段，对国家民族没有概念，甚至缺少是非之心，天欲其亡，必令其狂，所以最后的疯掉也就不足为奇，不足为惜。饶晨星便是如此，他游走在悬崖边上，对潜在的危险而不自知——这危险不是物理属性，而是在于其内心；我不会学他，更不会成为他，虽然我确实有一些压抑自己的性灵，但是正如康德所说“所谓自由不是随心所欲，而是自我主宰”，还有谁说的“没有绝对的自由，只有相对的自由”。

12月4日，我辗转难眠，点着蜡烛披衣看书，他们都已经睡着，鼾声此起彼伏。快到午夜，或许是第六感，我起来下床，步出门外，果然见面前下起雪来，好大的雪！

我十分欢喜，马上觉得心事舒展开，情不自禁地张开嘴巴呼吸，虽然已感到冷气侵袭全身，脸上也生凉。如果说我喜欢雨，那么比雨更让我喜欢的是雪，如果说雨是天地间的精灵，那么雪则是天使。

我紧了紧衣服，看着雪花飘飘洒洒，仿佛无穷无尽般从天空滚滚而下，落在栏杆上，落在探出的水泥板上，操场上已经是一片花白，包括对面的屋脊……

我伸出手掌，平摊着，接几十片雪花，感觉掌心一股温凉，看着栏杆上渐渐堆积的雪，不由得伸手去摸，薄薄的雪握在手里柔柔的，轻轻的，自然手心早已冷却了，栏杆也像缺了一块儿变得有些不美了。

周围十分寂静，空空的走廊只有我自己，还有便是灯光映照的一根根柱子的灰影。我想起家乡一定也下雪了，想起田野里的小麦枕着厚厚的白白的雪，做着一个好梦，期待着来年的春天……我也想起《水浒传》里面的经典情节，林教头风雪山神庙，记得以前看电视剧时这一段印象很是深刻……当然我又不禁联想到会凌，记得她说过她老家也是山东，是当年闯关东到吉林的，还记得她那句“说不定到时候我会报考山东的学校，那样你就可以给我当导游了……”

不知道站了多久，我浑身上下都冰透了，大概只有心脏残留着热乎气，两条腿已经开始“打摆子”，其实上身也已经微微“筛糠”，虽然不为外人所知，自己却是明白得很；其实我好几次已经想回屋了，只是舍不得眼前的风景，还有心头的思绪，一次次拖延着。

终于，我有些顶不住了，回过头见走廊里也由近及远铺了半截碎碎的雪，再看操场上早已不知不觉间披上一层洁白无瑕的毯子。

我决定回去了，虽然仍有些恋恋不舍，不过到底是担心待会儿自己哆嗦得走不了路。我轻轻地推开门——这时候忽然想起朱自清《荷塘月色》的尾句，暗笑随即苦笑，宿舍里自然没有我的“妻”，只有一群大老爷们，我忽然觉得脸有些红起来。

第二天早晨，我起得挺早——其实也未必很早，只是他们都赖在床上，后来听到外面有人喊“哇塞，下雪了！”自然更是都不起了。

我加了最后一件薄薄的秋衣，出门仍然觉得扑面的寒气。天空仍然飘飘荡荡，但比昨晚上小了一些。

出了楼门，更觉得冷，风夹杂着雪花劈头盖脸地打来，我低头打一个圈，觉得自己好像冬日里被裹着的芦苇。

路上没两行脚印，我背转了身，冒着雪，学林教头“雪地里踏着碎琼乱玉，迤逦背着北风而行”，感觉如同踏在棉花上，低头看到雪仿佛一尘不染的绒毛一样粘在鞋子和裤管上。可是走过去脚下却掀起泥土来，如同揭起的伤疤。虽然有些不忍心，心知也是无可奈何，只好硬起心肠不去看，继续斜转着身子往前走。

进去教室，一个人也无。我很高兴，早起是一种优势，也是一种力量，自己就应该这么积极、主动、热情、兴致！

早饭后，我往家打电话，老家果然也下雪了。母亲说已经给我寄了毛衣，我顿时心里涌起一股热流，也立即想起中学时那件自己喜欢的红毛衣，身上也觉得一种暖，殷切地想大概很快就可以收到了。母亲有些焦急地问我冷不冷，我一时喜形于色差点儿说出实话，好在突然醒转，便谎说已买了袄，也不贵，母亲才略略宽心。

我一边走去宿舍，一边颇“兴致勃勃”地想，似乎这还是自己第一次灵机一动撒的谎，但是觉得自己这样说很好！——虽然我仍然认为“善意的谎言”到底是谎言，但不得不承认它确实很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