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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第2页）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听得门上剥啄作响，定定神问一声：&ldo;哪位？&rdo;

&ldo;是我！王姑娘你睡了不曾？&rdo;

是傅婆婆声音，昭君便去开了门，让她入内坐下，随口问道：&ldo;三更过了吧？&rdo;

&ldo;四更都过了！我睡不着，有句话非来告诉你不可。&rdo;

&ldo;是！请说。&rdo;

&ldo;你看毛司务这个人怎么样？&rdo;

&ldo;是个大大的好人！&rdo;昭君答说：&ldo;前两天倒似乎冤枉了他。&rdo;

&ldo;冤枉他？一点不冤枉！若说毛延寿是好人，世上就没有坏人了！&rdo;

&ldo;何出此言？&rdo;昭君不但不解，而且不信，&ldo;傅婆婆，你这话我不明白！毛延寿替我画图，十分用心，画得相当传神，姐妹们莫不称赞。真看不出来，哪里有藏奸使坏之处？&rdo;

&ldo;他藏奸使坏，能让你们几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姑娘们看出来，他还叫毛延寿？&rdo;

&ldo;话不是这么说！傅婆婆，你倒说个道理我听。&rdo;

那语气竟像是在替毛延寿辩护，傅婆婆叹口气说：&ldo;唉！

姑娘，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毛延寿就像奸刁的馋猫一样，偷了鱼腥吃，嘴上连油迹都没有。你倒想，当着那么多人，他把天仙美女，画成罗刹夜叉，不就是明明自己招供，索贿不成，昧着良心胡来？且不说别人，史长官先就会拿住他的短处，跟他算帐。他吃得消吗？&rdo;

&ldo;可是，图已经画成了啊！&rdo;

&ldo;嗐‐‐姑娘，你好傻！怎么连这一点都想不通？他不会回家另画一幅吗？&rdo;

昭君愕然：&ldo;有这样的事？&rdo;

&ldo;一定的！&rdo;傅婆婆说：&ldo;我劝姑娘，趁现在还来得及挽救。&rdo;

昭君不答。心里七上八下地，始终不能判断傅婆婆的话，有几分可信。

&ldo;话说出来了，我睡得着了！&rdo;傅婆婆自语着，悄悄起身而去。

昭君一夜不曾睡着，而毛延寿师徒这一夜根本不曾睡。到得曙色已透，杨必显可支持不住了。

&ldo;师父，马上天就大亮了！这时候不来，我看不会来了。&rdo;

&ldo;气死我也！&rdo;毛延寿切齿骂道：&ldo;真正是不识抬举，不知眉高眼低的蠢货！&rdo;

&ldo;聪明面孔笨肚肠。&rdo;杨必显打个呵欠，&ldo;师父，请安置吧！&rdo;

毛延寿不理他的话，&ldo;什么聪明面孔？&rdo;他取过昭君的画像，越看越有气，邪恶地狞笑着：&ldo;王昭君，你自以为美是不是？我替你添点麻子长点毛！&rdo;

一面说，一面取笔在手，在画像脸上，信手乱点，嘴上画两撇胡子，最后画个大叉，将画像抛得远远地。

&ldo;去你妈的！&rdo;毛延寿突然想起，重新将画捡了起来，略一端详，回身喊道：&ldo;徒儿，你来画一张！照这样子，脸的横里加宽，颧骨画高，眼小眉低嘴阔就行了。&rdo;

&ldo;是！&rdo;杨必显说：&ldo;这会儿精神不济，恐怕画不好‐‐&rdo;&ldo;用不着花精神，随便画好了。不过也不忙，睡一觉起来再动手。&rdo;

到得下午，杨必显照他师父的意思，将王昭君画成庸脂俗粉的模样。毛延寿表示满意，不过不得不加点工，看准部位，在画像左右眉上，各加了一个黑点，方始连同其他图像，一起送入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