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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天香蝶舞（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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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纷杂的事实面前，总是会有太多的黑暗与不公，这些不详的事物总会以各种各样的形式出现在世人的面前。而当它到来的时候，也就是真正痛苦的降临，一直都在抱怨这个万物的人便会发现，之前他们所面临的一切都太过于美好了，邪恶的地狱正以无比狰狞的面孔靠近他们，吞噬到他们那一份并不多见的幸福……

在那个名为现实的不朽炼狱之中，有着太多的人无时无刻不在受着折磨，或为了那至高无上的权威，或为了那富甲一方的财富，或为了那心中难舍的人儿，他们不断面临世界的黑暗，渐渐的他们的心也被这无边的黑暗所吞噬，最终错误地以为黑暗就是主宰世界的全部力量，最终沦为了黑暗的奴隶……

那是太多人的选择，或许他们曾经也渴望过光明，但是最终他们迷失在了那个黑暗笼罩的世界之中，再也走不出来了……但是在这个世界上却还有一种人，他们也曾经见识过这个世界的黑暗，被那无边无际的痛苦折磨得体无完肤，但是最终他们却并未沉沦不起，因为在他们的心中最相信光明的力量，因为他们最在意那些为黑暗所笼罩的人，因为他们对这个世界总是怀有希望，认为他们有挽救这个世界的义务……

这样的人通常都会被称为疯子，因为他们的世界距离“正常人”实在太远了，但是当真正的黑暗降临，当人命如草芥的时代来临，当所有人都被绝望笼罩的时候，再看到那个高举希望火把奋力向前的独行者时，人们会被他身上不朽的光芒折服，心甘情愿地跟随在他的身后一起前行，到那时他便会有另一个名号——圣人。

“你们放心，只要公孙商今日不死，势必会为你们讨回公道！”虽然已经越过了那一扇厚重的石门，公孙商的心却依旧留在那个被无边的黑暗血腥笼罩的往生道中，嘴边仍旧不断念叨着他先前许下的承诺，似乎怕自己忘记了这里曾经发生的一切，忘记了他曾经许下的诺言和随之而来的那一份沉重的担子……

他公孙商从来都不是富贵门中的纨绔子弟，自小就是在商场中拼杀，早已见识过这世界的阴暗面。哪怕为了一文钱，商道中人都会露出狰狞的獠牙拼得你死我活，在那里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日日上演，胜利者自然可以笙歌艳舞光彩夺目，失败者却只能咽下那苦涩的后果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血一般的商场，血一般的世事……

那时最起码他还是幸福的，虽然在外面拼得你死我活，但是回到家中，他仍旧还有慈祥的父亲，贤惠的母亲，可爱的小妹……但是随着父亲去世家中巨变，他的胞兄又为他上了一课，亲人也无法相信！他被兄长逐出家门，顷刻间母亡妹散，曾经的朋友也都一片白眼，他更深一层体会到了世事的炎凉……

在那漫长的寻觅与逃亡途中，他曾经为了活下去和狗抢过食物，为了一碗饭弯下过他高傲的膝盖……在那段麻木不仁的日子里，他最后的尊严被抹杀了，整日像个行尸般游荡在不知名的道路街巷中……他曾经想过要自杀，因为那一切都太痛苦了，但是他却坚持了下去，因为在心里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告诉他，他不能死，前方还有路……

游游荡荡的岁月里，他曾经无数次在黑暗的边缘徘徊，心中的邪念一个接着一个地往外冒，他恨所有的人，恨他们脸上的笑，恨他们所拥有的一切，因为他觉得这是世界对他的无情嘲讽。他曾经无数次在询问苍天，为什么要让我活着？为什么不让我有尊严的去死？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忍受失去一切的痛苦？……

这些问题，那个名之为天的事物是无法回应的，因为它只能选择，只能给予，也只能夺取。让你活着是因为这个世界还需要你，让你饱受羞辱是因为只要这样才能唤醒你真正力量，让你感受这个世界的炎凉恶臭是因为所有人都在等待你的答案，而让你失去一切是因为只有剥去所有的伪装，真正的你才会成为世界的光……

就在他即将崩溃的时候，上苍终于不再吝啬，他将一个女子送到了他的身边，令他麻木的心焕发了活力，再度对这个世界燃起了希望，而当他痛苦不已的时候，上苍又将那个少年送到了他的身边，经他之口告诉了他那个问题的真正答案——正因为厌恶黑暗所以向往光明，从而为他点亮了真正的希望之光。

而现在，曾经的他已经死去了，一个喜爱奢豪的纨绔公子已毫无踪影，信念坚定的战士已经铸就，但是这还不够，因为他要去追随的那个人站立在地狱的更深处，于是，上苍终于为他昭示了最后的礼物——这个世界的真正黑暗，这是他真正的死敌，也是他为之而生的真正目的，而他也不负众望，因为死者的悲哀燃起了怒火……

那漫长的往生道到底有多长他早已不记得了，但是他清楚地记得每一寸画壁上都有华美的壁画，那都是鲜血，那都是一个个芳华绝代的生命，而那地上的森森白骨，那在百花园中流淌着的暗红色血水，都来自那可悲的故事，可谓是物尽其用，但是他无法去忘记那一个个忙碌的身影，那一个个被血染红的美丽身影……

他曾经张开心扉聆听过她们的故事，他同情她们的遭遇，也怨恨那些将她们生生抹杀于此的恶人，即便他知道自己此刻的力量远远不足以对抗可怕的对手，即便他知晓他自己的生命也可能因此而毁灭，他还是无怨无悔地许下了承诺，因为他还没有沉沦，他还有良知，也因为如此他才得以伟大，令那些死去的生灵也为之感动……

“放心！我绝对不会忘记这一切……”也不知在原地念叨了多久，直到自己认为这一切都被他记到了心里去时，他才最后一次许下了承诺，再度睁开了眼睛，观看这个他极度厌恶的世界，却不禁为眼前所见到的一切再度吃了一惊。

经过了外面的安乐宫、百花园、往生道，经历了由美到丑的全部过程，接下来按他心中所想应该是一处极度峥嵘险恶之地，以衬托天香阁主的黑暗心肠，但却不想迎接他的确是一座玲珑古朴的九层金塔。塔高足有百丈，每一层都镶嵌着珠玉之类的珍宝，看去光彩分宜形如星汉，围绕着金塔的是一圈金色的灯座，装饰比之外面更为华美，窜起各色的烟苗，照亮这个世界的一切。

不同于往生道中，越是靠近此地周围的情形越是糟糕，在金塔的四周种植着各色的鲜花芳草，有金黄色的迎春花，紫红色的牵牛花，娇艳欲滴的玫瑰，还有着怒放的桃花与白影苍苍的梨花，甚至于在一处角落中还有着一汪碧水，其中还有着朵朵青莲扶摇，走在其中更是随处可见麻雀、蟋蟀等小东西乱碰乱跳……

这到底算是什么，公孙商心里也没谱了。他先前来到此地时昏眩过去，并未看到这里的入口，但是结合他本身的经验他推测出此地应该在一处山腹中，只有这个答案才能解释清楚这里为何闻所未闻，而先前安乐宫所在也部分印证了他的猜测，但是这里明明就是荒野，山腹之中哪里来得荒野？他心中充满也疑惑，眉心再度凝成了个疙瘩。

“公子，你来得可是有些太慢了！让妾身可是一阵好等，险些惹得主人发怒了！”要说这里一切他都不熟悉也是不对的，最起码站在金塔前面的那个人他认得，正是先前一路引他来此的那名侍女。此刻她的打扮又是不同了，原本垂下的青丝盘了起来，用根镶金银色珠钗别在头后，身上换起了一件粉色的松散披衫，前身罩着一件小巧的青翠色抹胸，用一根蓝色的地带扎着似要脱颖而出，手里拿着团扇正在掩嘴轻笑。

她说话的时候，嘴角便不由地向上翘起，有两个可人的酒窝显露出来，那一双弯弯的柳梢眉微微下垂，连带着那一双蕴含着娇羞散漫的大眼睛足以勾走任何人的魂魄。而她的身材也足以傲人，玲珑紧致尽显了风流韵味，小腰细得不胜一握，那一对浑圆白皙的白鸽更似乎不愿接受抹胸的束缚，不断在挣扎着，渗出点点的汗珠……

这样的打扮，再加上她勾魂夺魄的柔声细语，只要是个男人，还没有被人阉掉，就一定会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这一切似乎都是真的，即便是曾经多次识破她，更已经见识过地狱黑暗的公孙商在看到她的那一刻也呆住了，顿时女子更为得意了，眼中的笑意更明媚了，迈着轻缓的步子越过那些花花草草就去了，如同蜘蛛一般捕获她的猎物……

“令主人可在此间？”她本就等候在门前，与公孙商相距也不甚遥远，几个呼吸的功夫她便已经到了公孙商身边，看着这个仍旧目视前方一动不动的男子，她笑得更灿烂了，点起朱唇便向他吻去，最为难缠的猎物狩猎起来才更为甜美，她心中回味着之前的一切……但就在她美梦即将成真的时候，却听到了一个无比冰冷的身影，一股随之而来的磅礴杀气令她浑身一冷，紧接着她便看到了这个近在咫尺的男人的眼睛。

那双眼睛和之前相比没有任何的变化，仍旧在目视着前方，但是不同的是此刻那双眼睛中升腾着无比浓郁的火焰，这火焰如同无间炼狱的熊熊业火一般无比炽热，从那双眼睛中她能够看到仇恨，无穷无尽的仇恨，无数的灵魂正在火焰中嚎叫挣扎，在它的面前，她的魅力没有丝毫的用处，甚至连她本人都有被彻底毁灭的可能……

“不！不……我家主人早已经恭候多时了，公子勿怪！勿怪……”她终于发现她网住的并不是一只无力的飞蛾，而是一只凌霄于九天之上的雄鹰，没有蜘蛛能够吞下如此庞大的猎物，而她自己反而有被吞噬掉的可能。顿时惊得连忙向后退去，营造了许久的夺魄气质顷刻荡然无存，惊慌失措说起话来也变得结结巴巴。

“念你曾经教过柔八风之道，这次就算了！若是再耍花招，势必要你付出代价……谨记！天香蝶舞！”但是公孙商更本就不听她笨拙的借口，只用了一句话便戳穿了她所有的伪装，指明了她的身份。曾经在天香阁主风流一时而后被秦柔取代，最终不知所踪的六风继承者——天香蝶舞。

“你怎知我的身份？”第一次，女子的眼中露出了恐惧的神情，她自问在八风之道上天赋不如秦柔，但是自己所习得六风之道已经无懈可击，最为关键的是她明悟了其中最为艰难的魂之一字，骨髓深处都有着妩媚的气息，有的时候连她自己都无法分辨自己的身份，不想短短数面之间竟然被人识破，心中太过震撼。

“哼！雕虫小技，不足挂齿……”公孙商目视着前方的玲珑金塔，双目中的火焰更盛了，因为他知道这座塔里的人就是一切悲剧的源头，那些至今还环绕在他耳边的悲戚惨叫声令他心中满是激愤，根本没有兴趣去回答天香蝶舞的问题，只是冷冷哼了一声，便越过她，向着那座高不可攀的金塔走去，迎接真正的对手。

其实真正的事情并没有他说得这么简单。他之所以能够识破天香蝶舞的媚功，主要是他曾经与秦柔相恋许久，秦柔尽习八风精妙，妩媚销魂之处犹在蝶舞之上，他多少能有点免疫力，而方才的那一遭往生道之路，点燃了他心中的浩然正气，对于此类把戏更有着天然的克制力量，思前想后也便推出了面前女子的真实身份。

“公孙公子，听我一言！速速离去，趁还来得及……”不知是不是因为谎言被戳穿了太过悲伤，天香蝶舞妩媚的脸颊上泛起阵阵恐惧而挣扎的光芒，她紧紧揪着自己的衣袖，咬着牙看着公孙商的背影，眼中挣扎的神色更为明显了。当公孙商约她而过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了，石破天惊地喊出了埋藏在她心底的话。

“哈哈……公孙商，老夫果然没有看错你！你很好！……”那一刻公孙商的脚步也因此一停，但是一切已经来不及了，就在公孙商识破天香蝶舞身份的那一份，一股可怕的气息已经从金塔中苏醒，震耳欲聋的狂笑声回荡在狭小的空间中，金塔之上的珠玉都散发出了璀璨的光芒，一个黑色的巨大阴影正在这片世界不断扩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