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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厚
崇厚,性庸软。于同治初为三口通商大臣,寻迁都察院左都御史时,时本无所表现,会光绪五年,将与俄订交收伊犁条约,忽命崇厚往。
崇厚之赴俄也,仅抵拉哇基。俄人馆之小楼上,所供者,多恶草具。崇厚不能堪。及开议,俄人谓:&ldo;今日之举,毋庸多议。我国已定新约十八条,度为尔国所必允者。&rdo;崇厚索草约观之,不肯遽允。俄人谓:&ldo;汝为议和大臣,殊不识议和宗旨,何无用至此!&rdo;既以足蹴之,复举而掷于楼下,崇厚几毙。
馆人扶之起,旋以调养获痊。厥后俄人更百端逼勒,崇厚惧死,乃以所定新约十八条,咨送回国,寻亦归。由是朝野为之哗然。
时修撰王仁堪、庶吉士盛昱先交章奏参。洗马张之洞劾之尤力,谓:&ldo;无理之约,使臣许之,朝廷未尝许之。崇厚误国媚敌,擅许擅归,国人皆曰可杀者也。伏望拿交刑部明正典刑,治使臣之罪,则可杜俄入之口。&rdo;奏入,乃将崇厚革职,下之狱。俄公使为之请,始赦之。交收伊梨之约;改命一等毅勇侯、大理寺少卿曾纪泽为全权专使,往俄京圣彼得堡再开议。越二年,卒就绪。
○裕禄
裕禄之自戕于天津也,满人有惜之者。然其崇拜拳匪,荒诞殊甚。充其所为,则足以杀其躯而已矣。
方拳乱之初发也,裕禄正为北洋大臣。时仓场侍郎刘恩溥,奉命赴天津招集拳匪,顺道入谒裕禄。裕禄极言拳民敢战,外夷甚惧状。实则拳匪驱童稚为前敌,以犯外兵。外兵排枪一发,恒毙数百,半多未成年者,而彼昏不知也。尤可笑者,是时有号&ldo;黄连圣母&rdo;之女妖,本流娼,久在津。拳祸甫作,乱民争奉之。初居于船,泊北门外大关口。船之四围,裹以大红洋绉。
又有所谓三仙姑、九仙姑者,咸居舟中以侍之。旋为裕禄所闻,乃迎圣母入署,决休咎。圣母至,裕禄脆迎之。既坐督署大堂,裕禄入见,行三跪九叩礼,奉之若神明。礼毕,裕禄上言:&ldo;乞垂悯生灵,拯此一方。&rdo;圣母谓:&ldo;已令神将用天火烧夷兵,不久灭尽。汝无忧!&rdo;有顷,圣母出署,裕禄复脆送之。
厥后联军陷大沽,据北仓。裕禄闻警,握短枪至厅事,对胸自击。枪发,踬地乱滚,气未绝,其仆负之走。途次,死焉。
顾仓猝不得棺,以板合为柩,以面糊于板。又不得衣衾,仅就其所穿血渍之纺绸衫裤以殓之。殓时,而蛆虫生矣。
○荣禄
荣禄,清西后那拉氏之内侄,摄政王载沣之外舅也。光绪戊戌四月,奉命为北洋大臣。是时常熟翁同龢适开缺回藉,荣禄赆以千金,且执手呜咽而泣,问其何故开罪于皇上。识者已知其乃口蜜腹刀,类于唐之李林甫也。
当荣禄于未任直督以前,尝欲联合六部九卿上表,请西太后复行垂帘。先谋之于徐郙,徐郙曰:&ldo;奈清议何!&rdo;事遂沮。
然已与西太后密定幽囚德宗、杀戮新党之策。故有满人之问于荣禄者曰:&ldo;皇上听信新党之言,变乱祖宗定制,可奈何!&rdo;
荣禄曰:&ldo;姑俟其乱闹几日,使天下共愤,恶贯满盈,不亦可乎?&rdo;至八月初旬,夜分入京,密请独对。翌晨,而谋围颐和园之说起,德宗竟幽于瀛台。谭嗣同、刘光第、杨深秀、林旭、杨锐、康广仁等,骈首就戮于菜市矣。
越二年,庚子夏,拳祸之兴,实由荣禄所嗾成者也。盖荣禄早由北洋大臣改入军机,一切政权,胥握于手。凡载漪、刚毅、徐桐、赵舒翘等之所为,荣禄非独赞成之,抑且提倡之。
及李鸿章至京议和,外人索惩罪魁,甚严厉,而独不及荣禄者,因德使克林德,日书记杉山彬被戕之后,荣禄佯遣人告使馆,使慎防,更遣人资其粮食,以为日后事或不成之地步计耳。
至癸卯春,不知何故忤西后意,抑郁死。其死也,内廷循旧例为之撤乐。西太后见之,怫然不悦曰:&ldo;何故如是?岂荣禄死,我遂啜泣不饭耶?&rdo;立命奏乐。噫!炙手可热之权臣,垂死乃受此冷落,岂十余年深结之慈眷,末路尚不能自保,而竟中于谗言耶?抑西太后知荣禄之以己为傀儡,狐假虎威,肆极凶暴,贻误家国,致于危辱,至是乃大彻大悟,深痛恨于荣禄之卖己耶?荣禄之罪,固浮于桀纣,然而子卯不乐,傥使杜蕢杨觯 单,未知酌饮何人?
○增祺
增祺,密云驻防人,幼孤,家贫,落魄为博徒。稍长,以有膂力,习弓马,兼攻举子业。得幸进,旋为副都统,后又任奉天将军职。当光绪二十四年间,因旅、大划界事,遂以定增祺卖国之铁证。
当中俄之订约也,仅许俄租旅、大沿海一带。自增祺受俄多金,遂遣私人福树滋,会同金州厅与俄划界。俄人欲将普兰店以南之金州半岛,悉划入租界内。是时金州厅尚能据约力争,福树滋以得贿故,不置一言。金州厅乃电禀增祺,请示办法,以图据理以争,保我疆土。不意增祺为赇贿所迷,遂电饬划界诸人,谬云普兰店即大连也,准许由普兰店起划归俄人租界,由是金州半岛之版图不为我有矣。越二年,拳匪肇乱,联军陷京师,清帝西狩。增祺于奉天省垣,尚未得确耗,盖为联军所阻也。及闰八月初旬,俄军由旅顺北发,是时寿昌之距俄军尚三百里,闻之,急趋省垣告增祺。增祺与五部侍郎及府尹府丞等,密筹弃城而逃之计。不数日,俄军逼近辽阳,增祺预遣其母山城,而后与寿长及溥颋、钟灵等,窃取内库金宝,先后弃城走。 方增祺之将逃也,商民见其将附郭之车悉拘引,早知其意旨所在,即聚众攀留之。增祺诡曰:&ldo;我决不去,惟府尹欲逃,汝辈可往留之。&rdo;众为所绐,增祺遂乘隙携从者从人,策马出小北门去矣。是晚渡辽河。翌晨抵新立屯。时有瑞禄者,本亡赖,素为增祺所亲信,沿途肆掠妇女至九人之多,财物尤不可胜计。 然是时,俄军距奉天省坦尚远,增祺惟恐其不至,尤恐其至而不入,则所窃库款无以弥缝。乃遣其党觉罗广惠回省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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