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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第1页）

&esp;&esp;姬赫南却因为心虚而心跳稍稍加快。

&esp;&esp;他从来都读不懂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儿子心里到底想着什么，如果当初他早就知道是姬钺在背后筹谋害的他，那为什么当初他还会顺着姬钺选择假死？

&esp;&esp;假死之后，这么多年他又去了哪？

&esp;&esp;姬赫南心中浮现过无数的念头，只是却又被自己强行按捺下去，竭力不让自己表现出异色。

&esp;&esp;皇宫中守备森严，若不是有内应，他绝不可能闯入的如此轻易。

&esp;&esp;姬赫南突然想起外面当值的那个哑巴奴隶，还有自己睡前喝得那杯茶，眸子里闪过一丝异色。

&esp;&esp;——好一个桑然！

&esp;&esp;他闭了下眼快速整理好思绪，再看着谢怀宁，不相信有人竟然会放弃锦衣华服的贵族生活去当平头百姓，笑着试探道：“可你还活着！

&esp;&esp;爻儿，五年了，父皇无时无刻不在想你。既然你回来了，明日我便将你的身份还给你，你还是南夷的六皇子。”

&esp;&esp;谢怀宁看着姬赫南的神情，突然觉得有些可笑，他这么想着，便真的笑出了声：“父皇，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一点都没有变。怎么，大哥给你添的麻烦已经让你不想容忍，便又想找把趁手的刀，去好好修剪他越界的枝叶了吗？”

&esp;&esp;谢怀宁从前虽然玲珑心窍，知道表面上最受宠爱的自己不过是姬赫南立在人前的靶子，是用来打磨自己手下那些儿子的试刀石，但谢怀宁至少从未明面上公然与皇帝顶撞过。

&esp;&esp;姬赫南这是

&esp;&esp;已过子时，夜色越发深沉，桑然听着屋内已经片刻未再有动静，轻轻推了门走了进去。

&esp;&esp;屋子里，姬赫南正一动不动地伏在桌上，露出的小半张侧脸在暖色调的灯光下依旧显得苍白。

&esp;&esp;桑然只是扫了对方一眼，很快就将视线移到了谢怀宁身上，提醒他道：【还有半盏茶时间换班的侍卫就要来了】。

&esp;&esp;谢怀宁没作声，只是从怀中拿了一只白瓷瓶，拔掉上面的软木塞，一股奇怪的香气从瓶子里飘散出来。

&esp;&esp;他将瓶口放在姬赫南鼻子下方，不多会儿，竟有一只绿豆大小的灰虫子从他的鼻孔中爬出来，随即落进那瓶中，被谢怀宁又收了起来。

&esp;&esp;“今日之事多谢你。”谢怀宁看着他，宽慰道，“你也放心，今夜种种就当大梦一场，明日皇帝醒来便就什么都忘了，不会拖累你。”

&esp;&esp;桑然眼神微动，抬起的手也细微地轻颤了下：【我并不在乎这个，主子，我只是……】

&esp;&esp;谢怀宁道：“你已经不是奴隶了，桑然。我也不是什么六皇子，我在大夏时就已经告诉过你，你已经不用叫我主子了。”

&esp;&esp;桑然手僵在半空中，又缓缓垂落。

&esp;&esp;当年他隐秘的心思里最期盼的，就是有朝一日不用再叫谢怀宁“主子”，而是能用“人”的身份平等地站在他的面前，与他说上几句话。

&esp;&esp;可没想到，经年之后，这个愿望真的被实现后，却是如此叫人绝望和痛苦。

&esp;&esp;谢怀宁不是没看见桑然眼中的黯然，他们两个曾经在这吃人的皇宫之中情如手足、无话不说，但是终究不是同路人，即便短暂同行交汇过，最后也还是渐行渐远了。

&esp;&esp;倒也不单单只是桑然，幼年他在不屈山上听国师讲经，课上罢了，国师曾为他算过一卦，说他是罕见的至尊至贵的命格，却偏偏父母子女亲友缘淡薄，一生恐怕难觅相伴之人。

&esp;&esp;谢怀宁起初听时因为年岁太小尚且懵懂，对于这些话还并不明白什么意思，但现在渐渐大了后，他倒觉得那卦象的确是有几分道理。

&esp;&esp;他好像天生与别人就结不出什么深厚的缘分，无论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对他来说都显得缥缈的不可捉摸。

&esp;&esp;不过谢怀宁对于此，心中虽然有些淡淡的感慨，好在他素来奉行顺其自然，倒也并不十分介意。